又进入夏季了,除了高考结束的暑假,我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好好过夏天了。
六岁之前的时间,我几乎全都待在姥姥家。
早晨睡到窗外晒衣服的绳子上都站满了麻雀和鸟儿,我才懒懒醒来,看看天空蓝不蓝,看看今天的天气怎么样,再听听鸟儿的合唱,便该起床了。
姥姥早已吃完饭开始忙活了,先压满几桶水,浇一浇门口的花花草草,然后便坐在大门口的屋檐下做起了针线。
饭在锅里,端出来还是热的,胡乱扒拉几口,我便要出门玩了。
姥姥家的屋后有一棵梧桐树,每天清晨我都要在树下转几圈,看看有没有掉落的梧桐花,有便捡起带回家,没有便接着走。
再穿过三排屋子,便有一个鱼塘。鱼塘附近是一片杨树,地势比这些房屋都要低。我最喜欢最后一排的那一处地方,其实也算不得是一排,那个地方有点像个三角形,只容得下一户人家,我该喊舅舅舅妈。左边有一条小巷,可以直接穿过杨树林到达鱼塘。右边是舅舅自己家的小菜园兼小花园,我总爱翻过篱笆从旁边穿过,沿着舅舅自己堆砌的石头台阶一磴一磴的走下去。
鱼塘四周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石头,不少妇人会过来洗衣服,有时候姥姥也会来,我便跟在姥姥屁股后面。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自己拿着一个脸盆蹲在一块石头上想捞一条小鱼罢了。
从姥姥家往东走,走不了几百米又有一个鱼塘,这个鱼塘很大,中间一条土路将其分为两半,南边鱼塘的岸边长了不少野草,傍晚的时候来到草丛间可以抓到小蜻蜓。是蓝色的,说来也奇怪,这种小小的蓝色的蜻蜓只在湖边才有,岸上的就是大大的黄色的了,我们总叫它水蜻蜓。
这个鱼塘里边常年放养着鱼苗,小时候很淘气,总愿在中午街上没人的时候拿着塑料袋来捞鱼苗,哪次去哪次能捞到。
把鱼苗带回家便一骨碌倒进盆里,放在屋檐下我便去睡了。
通常是一睡半下午就过去了,有的时候脸盆放的离屋檐远了一点,起床去看我的小鱼苗时便会看见有鱼蹦了出来蹦到了地面上,早已晒成鱼干了。
我总是很伤心也很自责,拿起小铲在门口挖出一个小坑,很认真的埋了它。
西边那一半鱼塘的岸边很干净,没有草全都是沙子,我们喜欢在中午头大人午睡了的时候去那里玩水。
村里的人喜欢种花,几乎每一个老人的家门口都会有一片一片的花儿,月季花占了大多数,还有一簇一簇叫不上名字的花儿,小孩贪玩,总喜欢摘几朵。
姥姥家邻居孙女喊我姑姑,是我的小侄女。小女孩很可爱很漂亮,一双眼睛笑起来便弯成了月牙为模样。她喜欢跟着我,我也喜欢看她玩,看她拿着一袋零食便能吃半天,看她跑起来都不稳当,却总喜欢跟着我在门口乱窜。
几乎每天晚上,姥姥都会做凉拌西红柿,只因我喜欢吃。
有时我们会把小饭桌放倒在院子里,晚风阵阵,喝起汤水来也凉快许多。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屋子里吃,我总喜欢自己端着饭碗坐在风扇下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现在想起才觉得自责,责备自己不该留姥姥一人吃饭。
一不留神才发现,原来这些时光已经过去了十多年。
我从那时几乎每天都待在姥姥家里的假小子变成了每年才回家两三次再没怎么在姥姥家住过的大姑娘。
姥姥家附近的鱼塘也变成了一个深水沟,想必现在的小孩子都不知道以前里边是可以捉鱼的吧。
那时似乎姥姥家才是我的家,每次去姥姥家,大家都会说,你又回来啦。现在再去姥姥家,那些许久没见的姥姥舅母们都认不出我了。
我的童年已经过去了,再也回不来了,只能让我怀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