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他打开门,樊秀在厨房做饭,听见有开门声,知道是张智成回来了,头都没回,继续做饭,娇娇快下课了,她得让娇娇吃上饭。樊秀感觉做人真累,可主要还是穷在作怪,如果有钱,别说租房,她甚至愿意给婆婆买套房子,这样张智成也不用心挂两肠了。住在一起谁也无法忍受谁,这种日子会把人折磨疯的。可这紧巴巴的日子又没有条件这样做,毕竟是母亲,这让她想起女儿娇娇,如果女儿长大了也遇到这样的问题该怎么办呢?她想,也许那时候条件就好了,他们这代人的养老就能社会解决了,不再成为孩子的负担。可如果还是像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唉,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有了钱,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了。樊秀最后理出的思路就是一定要让娇娇好好读书,有了出息就能多挣钱,就不用为这些事烦恼了。
樊秀以为张智成会像往日一样进厨房来帮她,基本上她的气也就消了婆婆的事再慢慢商量,可半天没见他动静,就多了几分气恼。看时间娇娇也快回来了,把炒好的菜在餐桌上放好,刚摆好碗筷娇娇就到家了。娇娇到家就找:“妈,我爸呢?”樊秀本来心里就不痛快,听到女儿到家就找爸,就没好气地说:“不知道!”张智成闻声回道:“宝贝,我在收拾房间呢。”边说边从娇娇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洗手准备吃饭。
三口人就坐在餐桌边吃饭,樊秀还是没有和张智成说话,只和娇娇说话。樊秀想:让孩子好好吃饭,等她走了再找你张智成算账。张智成也在想:先好好吃饭吧,等娇娇走了再和樊秀商量,不管是刀山火海,都得让妈回来。娇娇吃完饭刚走出家门,还没走到楼梯拐角处,就听见家里传出“哐当”一声,声音很响很脆,很明显是餐具摔得粉碎的声音,不像是无意碰碎的,一听就是故意发泄的。娇娇不由得赶紧回转身来,往家里跑去。她迫不及待地敲着门,喊到:“爸,妈,怎么了?”
就听见里面爸爸压低声音无奈甚至有些乞求地说:“你要怎样?”樊秀愤怒地吼道:“张智成,这事该我问你,是你想怎样?不想过这日子了,是吗?”
他们听见娇娇的声音,谁也没有开门,张智成隔着门对女儿说:“没事,娇娇,我和你妈说事呢,你上学去吧,听话,乖!”没有让她进门的意思,娇娇只得喊妈妈:“妈,怎么啦?你们干嘛啊!”樊秀也没打算开门,对女儿说:“没你的事,上学去。”她害怕他们干架,不是没有过,以前因为奶奶的事都僵到要离婚的地步。娇娇是担心的,她想起了上小学时,班里的楚峰峰,爸爸妈妈离婚了,就几乎没见他笑过。而且人也变得越来越古怪,时间长了,大家渐渐都很讨厌他,背地里也都笑话他爸妈离婚了,大家都不愿意和他玩,成绩也越来越差,娇娇虽然现在上初中了,可还是害怕爸妈离婚,她不想和楚峰峰一样,过那种噩梦般的生活。
娇娇见他们都没有回音,只得无奈地上学去了,一个下午听课都心神不宁。
再说娇娇走后,张智成和樊秀都在思索着怎么能把对方说服,更确切地说是制服。樊秀心里很明白,这是一场心理的较量,不光要有在外的气势,还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否则,她就只能屈服,让婆婆进门,一想到让婆婆进门来一起生活,她又得回到以前地狱般的生活状态,她就万箭穿心,把自己上午对张智成的误解时的伤心和庆幸淡忘了许多。记得有一次,樊秀烧鱼,樊秀是苏南人,喜欢吃糖醋鱼就炖糖醋鱼,可张智成是苏北人,喜欢吃辣味很浓的红烧鱼。平时张智成都让着樊秀,做什么口味就吃什么,从不挑剔。可婆婆是深知儿子喜欢的口味,从樊秀做好糖醋鱼开始就唠叨,到吃完饭还是喋喋不休地抱怨。一开始,樊秀也觉得一直没考虑过张智成的口味,心里有些愧疚,可当婆婆没完没了地絮叨时,她就有些心烦,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她把碗往桌子上一顿,扭头就走了,婆婆才闭上嘴。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要上演。想到这里,樊秀不能让这样的日子再回来,她要赌一把。她拿起一个碗奋力地摔在了地上,摔下去的碗立马碎成了好几瓣,小碎渣也随即四散着奔逃开。樊秀的举动让张智成吓了一跳,他知道樊秀不愿让步,可他一想到如果自己败下阵来,以后就更被动了。他语气坚定地说:“樊秀,不管什么样情况,我都要把妈接过来,她只有我一个亲人。”樊秀气愤地瞪着他:“那离婚呢?就是离婚了也要把她接来吗?”张智成一狠心说:“是的。”他觉得樊秀不会因为这事离婚的。樊秀被张智成的话震得目瞪口呆,她吼道:“滚,滚你妈那去。”就把张智成推出了门外,张智成还没反映过来,门就“哐”地一声带上了,张智成被关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