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吕东平
我家门前有条河,在门口就能看到河边的事,站在院子里就等于站在河边了。所谓门前的门,是指院里原来那个大门,那时虽然没有大门 了,但习惯还是那么个叫法。
平日里,只要不是冬天,或者不是大雨过后洪水暴发的候,那河 水总是清清的,不深也不浅,也就是没到膝盖以下,河底的细沙都能 看清楚。
这边是村庄,岸边没有树,对面杨柳树把河面从上游到下游又遮 了一片阴凉,烈日照到头上直冒汗的时候,孩子们还可以到那阴凉的地方避避晒。
河里随时都可以看到一些鱼虾,那些小鱼也是怕人的,顺着对面 有草的河边游来游去,这样它们以为我们这帮小孩就不会发现它们了,因为我们这帮小孩都在河的这边岸上。
春秋季节,河水待温还凉的时 候,大人们不许孩子到河水里去。那些鱼儿游来游去的似乎在引 诱,在挑逗。尽管也没谁去理它,但它们还是成群结队的,悠然自得的游来游去,絲毫没有尴尬的表现。
可一到夏天就不同了,从五六岁到十来岁的孩子们,都光不溜秋 的,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在水里戏水打闹。那童稚童气的欢笑声,老远就能听得见。有时候突然觉得脚上滑溜的一下子,马上又不见了,那 是鱼儿也来凑热闹,原来小鱼也是不甘寂寞的。
那时候,民风淳朴,孩子也天真无邪,孩风纯洁,都一丝不挂, 女孩也都光到三四岁。上学的时候,家长都会找些衣服给孩子穿上的。因为上学第一天老师就宣布纪律,其中一条就是不准光腚来上学,要穿衣服。 虽然是因为穷,但也不全是,炎热的夏天,一丝不挂,是很舒服的。
其实河里的鱼,除了它特别兴奋的时候,才到大水流这里来游啊, 玩啊,一显神通,故意逞能。平时它就乐意待在那河边有泥有草的地 方,那里有很多鱼儿乐意吃的零食,它还以为那里安全,还很凉快, 在那悠然自得,修性养身。其实,它哪能骗过这帮小孩,恰恰那是最 不安全的地方。
因为我们都懂得,摸鱼的时候就专去这些地方。在大水流是抓不 到它的,就算抓到手,鱼儿也得逃脱,因为他身上太滑,出溜滑一下 子溜跑了!在淤泥草棵里一把抓住,鱼儿包在草里,根本无法逃跑。像 蟹子就更笨了,只要拽住他那“大钳子”,他就乖乖地跟出来了。但是,如果只抓住它的小爪可不行,它宁可断臂也拼命逃生!我很厌恶抓到泥鳅, 最害怕的是那铁鳝和粘鳝,滑滑溜溜的像个长虫,老家把蛇就叫做长 虫。这些泥鳅啊,鳝鱼一类的,那时还没谁吃他,只能把它拎回来, 用铁锨铲得一节一节的喂鸭子!那鸭子也很懂事,看见我拎着这些东 西回来,礼貌得很,就朝着我呱呱叫个不停。
但是,鸭子也有点势利眼,等它吞饱了就不那么呱呱叫了,也不客气了,一拐一拐地,歪着脖子走了。鹅子的表现就不一样了,它不吃荤,它是素食族,只吃草。它看到我拿回去的泥鳅,鳝鱼之类,就会伸长了脖子,瞪着眼睛,咧咧勾勾地,不肖一顾地靠一边走了!
闸浪也是很开心的事,那不过得大一点孩子了。当几天不下雨,河水 不是很大的时候,为了把河里的鱼一网打尽,我们趴在水里用沙子靠岸边有草棵的一侧,就 地筑坝,把河水挡住,让它从另一边淌。这边下游就没有水了,然后 我们就把被堤坝挡住的这面的下游的鱼啊蟹啊都收拾了,鱼儿离不开 水,如果没水,什么招术也就没有了。等收拾完了一面,就用同样的程序再收拾那一面!你可知道,虽然累得呼哧呼哧的,但看看手里攥着的,是用脱了皮的柳树条穿得一串串的小鱼,那才感到过瘾呢!
大人们说我们一天天晒得像个油蚂蚱,但我们可真开心,真幸福 啊!
这条河还是女人们洗衣服的好场所。三四岁时候的记忆,时常清晰 地浮现在脑海。出了家门就是河边,河这边的水边上,摆了两排平平 的石块,一排是用来捶衣服的,一排是供人们坐着的。每当天气晴朗, 阳光明媚的时候,女人们一个个手里拿着个洗衣棍,时而踢踏巴塔捶 起来,时而用两只手搓衣服。裤子都挽到膝盖以上,赤着脚,脚不时 地放进那不凉不热的河水里扑腾几下,一边洗着衣服,一边谈笑风生。
小时候,小孩们总爱围着妈妈前后地转悠,我从身后一眼就能认出哪个是 我的妈妈!那时候不以为妈妈只有二十多岁,总觉得在妈妈附近最有 安全感!
回想当时,真是幸福的童年,到处都呈现出新生的共和国的一派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