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深夜，燕小蚁站在镜子面前，精心化了妆，便叫了两个助手一起开车，来到了丽辰湖的数据中心，和往常一样，那两助手留在外面的小屋里，她自己通过电梯下到了湖底。

       一个数据管理员在门里张望了一下，打开了门：“女士，怎么今天就来了？”

       燕小蚁没有回答。

       门被打开了，她一直向里面的房间走去，他看了一眼墙上的值班表，显然她对这里已经非常熟悉了，七拐八拐走到了一个标着DATA XT099房间，推门便进去了。

       那个助手却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燕小蚁随手掏出一张卡片，塞到他手里，便把门关上了，那助手拿过卡片一看，笑呵呵的离开了。

       里面的值班员看了看燕小蚁：“今天就来了，有急事？”

       “有急事，而且是急又急不得的急事？”她坐了下来，看着墙上翻滚的屏幕。

       那人端过一杯水：“急又急不得的急事？我倒是想听听。”

       “我想知道最近梁云，最近在做什么，他和现在社会上流行的哪些东西联系最紧密，我说的哪些东西，是……”说到这里，燕小蚁一时想不起，怎么来形容这个词。

       那个数据管理员，也想了想说：“现在流行，有争议，最好是冲突的事件。”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应该明白我要找什么，我就不说了。”燕小蚁瞟了一眼那个管理员。

       那个管理员开始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屏幕：“本省热度最高的前20条新闻……”

       屏幕开始翻滚起来。

       他在下面继续检索着：“蔡氏 影像 梁 部长 主任”

       屏幕的滚动似乎慢了下来。

       那个管理员看着屏幕：“不行，这样还有10多万条数据，而且还有隐藏比较深的线索，还没有挖掘出来……”他回过头看着燕小蚁，好像在等她的回话。

       “看我做什么？数据挖掘的事，我可帮不了你。”燕小蚁说道。

       管理员站了起来，站到她的面前：“我可以启用这里面的强关联引擎，深度可以调节到无限。”

       “那样会怎么样？”燕小蚁看着他小腹前隆起的部分。

       “这样的设置，可以把与梁云有关的一切信息，以及与他联系过的人的一切信息，以及与他联系过的人的人的一切信息，都会被检索出来，购物、付款码、无人驾驶汽车、社交记录，开始为一周之内，如果一周之内没有有价值信息，会向前再推一周，放心，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完美的人呢，只要一直查下去，所有人所做的一切，都会被挖掘出来。”管理员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燕小蚁指着那台机器问道：“那台机器，怎么知道哪些数据是我想要的呢？”

       管理员回头看了一眼，呵呵一笑：“在中国违法犯罪，所涉及到的词汇及行为，一共有379万条特征数据样本，系统会把他在网上的每个行为与这些特征样本去比对，按照轻重不断的汇总，其实也不用多，严重的犯罪行为，只要一条，就可以报警抓人了。”

       燕小蚁摇了摇头：“那样的话，会浪费很长的时间吧。”

       管理员拖过刚才坐过的椅子，牵着她的手：“那当然，这里虽然是西腾市的数据中心，西腾市大部分数据都存在这里，但是，如果做这么大的检索，只能在白天，用网高峰的时候隐匿执行，如果在夜间虽然速度会快很多，你想想夜深人静都在睡觉，数据中心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流量？很容易被发现的，所以在用网高峰期，夹杂到普通的数据访问中，不容易被发现。”

       燕小蚁看着他牵着自己的手，娇羞的看了他一眼：“今晚是白来了，我还以为能马上找到线索呢？”

       管理员一下子把她拉了过来，揽在自己的怀里：“怎么会白来呢，你今天来了，我就会启动那个检索分析程序，如果检索快的话，用不了三天就有消息，放心吧，你想想，能算白来吗？”他一边说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胸部狠狠的揉了起来。

       燕小蚁忽的跳了起来：“啊……你他妈想拔下来吗？！”

       管理员也站了起来：“来，我把另一个也拔下来……看招！”

       他右手抓住她的头发，轻轻向前一按，左手伸进她的胸里，右脚踩住她的鞋子，向前一拉，燕小蚁便被他带倒在地上，手包扔在一旁，脸正好对着他的小腹：“真有病，怎么像格斗一样。”

       管理员呵呵一笑：“玩个花样，否则我的搏击都快忘了，来吧，为了明天晚上，能拿到你想要的数据，欢乐开怀！。”

       ……

燕小蚁从那个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她整理好衣服，开了门独自走了出来，回到了地面上，两名助手连忙问：“怎么样，办妥了吗？”

她不动声色，一脸凝重：“不太顺利，我们先回吧。”

两个助手看着她的样子，也不敢再问什么了。

       汽车行驶在西腾市的街道上，虽然是深夜，但仍然有一些人在闹市街头唱歌、喝酒，每隔一段距离，便是一间小酒馆或者咖啡馆，门口聚焦着一些人朋克风格的年轻男女，他们时而哄笑，时而谩骂，偶尔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

       燕小蚁看了看两个助手：“那些朋克女人，怎么样？”

       一个助手笑着说：“狂野、粗犷，还很苗条！”

       “喜欢那样的女人吗？”她看着那个助手。

       “喜欢，只是我不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这个样子去他们那里，肯定不行。”

       另一个助手接着说：“我知道有几个CLUB，专门负责化朋克妆的，只要你给钱，他们便会帮你介绍那些朋克女人。”

       燕小蚁看了看他：“你去过，多少钱？”

       那个助手想了想：“以前……是很久了，我们3个人，我只是去那个CLUB喝酒、看摇滚，没有找女人……他……他们去找了，我在外面车里等……玩……玩游戏。”

       燕小蚁瞟了他一眼：“这里有2万5，现金，明天上午你们应该是没有班吧。”

       那个助手连连点头：“没有班，没有班，下午才去公司。”

       汽车在一家人比较少的小酒馆门前停了下来，那两个人下了车。

       汽车再次启动，燕小蚁在后视镜里，看见了那两个人手舞足蹈的奔向不远处的一家朋克风格的咖啡馆……

       他倚在座椅上，打开新闻视频：“西腾市有史以来超有影响力的影视巨星智能演唱会，即将开始，大家和我一起倒数，第8天。”屏幕上写着一个大大的“50位”，下面写着“西腾市商数集团视频制作中心”便什么都没有了。

       虽是一个很普通的广告，但那个声音结束之后，那个大大的50位和下面的小字，足足在屏幕上停留了10秒中，没有任何声音，只是一直在那里显示着，燕小蚁便一直盯着屏幕看着，这10多秒的静态广告效果，深刻的印在了她的大脑里。

       “还有8天，智能演唱会。”她嘴里嘟囔了一句，便睡了过去。

       这时，车内立刻想起了电脑合成的声音：“乘客入睡，启动睡眠驾驶模式，在到达终点前2分钟唤醒。”这时，播放视频的屏幕关闭了，车速也慢了下来，汽车里的空调也切换到了睡眠模式，车厢里开始响起了潺潺小河流水的声音，轻柔，那一定是一条小溪正在流过一片杂乱石头的声音。

       夜入人梦，皓月清清，清晰的流水声使周围显得更加幽静。月亮周围的云彩似乎放射着银色的光芒，照耀着那辆汽车，缓慢、稳定闪着红色的尾灯在路上行驶着。

       第二天下班以后，燕小蚁突然收到了一个无人机快递，里面是一张A4纸，上面手写了三个字：蚁，爱已结晶。

       她哼了一声：“操！”

       深夜，她独自一人，再一次来到了丽辰湖。

       一见到那个管理员便说：“你的效率还挺快的，说说吧，如果有价值，我还可以在这硬地上坚持一下。”

       管理员连连摆摆手：“算了，我没那么厉害，今天就算了，先记账吧。”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在她的脸上抹了一下，看了看手指，笑着说：“白化妆了吧。”    

       她有些羞愧，镇静了一下，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那你说说吧。”

       管理员指着屏幕说：“看看吧，到现在，也只是猜测啊，这是系统根据数据推算出来的，不一定落准，这个结果，你要慎重使用。”

       燕小蚁点了点头。

       商数集团的视频部在西腾市举办的巨星智能演唱会，我挖掘了他们视频部长雷少波的通话记录，因为演唱会那天，事先约好的5个女明星，因为档期问题违约了，所以演唱会那天，来不了西腾市的现场。

       因为涉及到巨额违约金的问题，那5个明星同意并授权商数集团的视频部，在智能演唱会上使用他们的肖像，只要不做出有伤风化的事，就算同意授权。

       所以从通讯记录来看，雷少波从新加坡的一家模型制作公司购买了这5个女明星的模型，属于那种特别高端的那种玩偶，大约在两个月前由一家代办公司运抵西腾市，这家代办公司，其中的一个大股东，就是狄泰兴，入股金额为0，但他是第三大个人股东。

       然后这个系统便自动开辟了一个新的分支，开始挖狄泰兴的数据，结果是狄泰兴，为了使这5个女性明星玩偶，显得更加真实，开始引入了一个叫做“鱼崖”的智能系统，他们还从信息贩子手里，购买了关于这5个女明星大量的私人数据，再把这些数据汇入到这个鱼崖系统，然后把这些数据和电源等动力装置封装到模型的身体里，这些工作结束以后，据他向雷少波介绍，观众可以和这5位明星进行一些复杂的对话，访谈、合影之类的，都不会露出破绽。

       燕小蚁听着他的介绍，皱了皱眉：“这算什么违法？欺骗观众吗？”

       管理员摇了摇头，继续给她讲解。

       在咱们国家，为了防止越来越逼真的人形玩偶泛滥，早已制订了相关的法律，玩偶的面部必须不能与现实社会存在的人，即使这个人已经过世，也不可以，亲属都无权向其他公司授权。

如果当事人同意，必须严格设定期限，公开使用场所。关键是那个狄泰兴，在那些人偶的身体里植入的智能系统，这是咱们国家以及世界其他国家绝对禁止的，而且是独立的智能系统，这样一来，这个玩偶几乎可以与现实社会的人一模一样，不仔细看，是分辨不出来的，法律中明确指出，出于科研目的的原因，所植入的智能系统测试，电源动力与实体数据必须与玩偶本身分离使用。

       只有这样，无论玩偶有多聪明，多智能，看到玩偶的人，都明显观察到与之相连的电源线、动力线、数据线，才会与真实的人类相区别。

       而狄泰兴制作的这些玩偶，把电源、动力控制和智能数据，全部植入到了玩偶体内，使她们能独立与观众见面，这是违法的，即使那5个明星授权，也是违法的，突破科学伦理的边界了……

       燕小蚁听完，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即使是这样，这跟梁云有什么关系呢，即使是违法也是狄泰兴啊，我对他没兴趣。”

       管理员呵呵一笑，在屏幕上用手一划，画面立刻切换了：“再看看这里，这是根据智能演唱会加上激进，检索出来的结果。”

       燕小蚁站了起来，走近屏幕。

       上面显示的是一个树型的结构图，最上面是“反智能激进”五个字，下面则是一层又一层的网名，一直叠加到最后，屏幕最下面的箭头指向了两个人，一个是龙啸岗，一个是李渔。

       燕小蚁看着这个屏幕，没有说话，她转身又坐在了椅子上：“这些激进分子……再理智的事，也会被他们搞砸……”

       “难道你不觉得，这种事搞的越砸越好吗？越混乱越恶劣，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去关注，去深挖与他关联的人，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管理员盯着她的脸说道。     

       燕小蚁侧眼又看了一眼屏幕：“你刚才也说了，这个结果只是系统分析出来的，还不知道准不准呢，万一……”

       “我那是客气的说，现在好多记录都指向了这些模型，几乎是确定的了。”他深思了一会，接着说：“如果你不相信，还有一条求证的途径。”

       “什么途径？”

       “就是那个鱼崖系统的创始人，他叫陈米，也在咱们西腾市，你可以旁敲侧击的去问问，不过，据我了解，需要带一笔钱，匿名付款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