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零年十二月十九日 天氣 Nice
這是第N次來武漢了,不過今天確是心情大不相同。一路上,我一直保持著沉默,也不知道在遊思著什麼東西,大概是飛行模式吧,回憶起來也是空空白白。
在漢口火車站,好友煒特意請假來送我,幷送給我一塊玉。相互寒暄、擁抱,聊了境況。他準備退學回家,跟著父親一起做生意。本來人生的選擇就很多樣,沒有固定模式,也許退學更適合。說不定了,不過只要不忘學習,上學與否沒有那麽重要了。雖然才剛高中畢業百日,我卻真切的感受到,我們已經開始觸到世俗的味道,學生氣息也在被混沌。不知道還可以保持多久,會不會下次見面,都已經變成曾經可惡的模樣。好像我想的太多。
在登記處領完服裝,穿上光禿禿的迷彩服,也覺得瞬間魔法附體,儼然一副軍人模樣。好奇、激動之情還是很強烈,一起合影留念,也不知下次見面在何時何地。而後一起午餐,等到下午三點,就紛紛告別,我開始了獨自的行走。進入湖北省武裝部的大廳,門口站滿了送兒從軍的父母、兄弟、姐妹於好友。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淚紛紛、情切切的畫面,就這樣如此真實、如此近距離的發生在我的周圍。我走了進去,沒有回頭,因為我知道那是怎樣的畫面,朱自清背影里的父親在我腦海里翻滾。
說實話,我當兵並沒有抱著所謂保家衛國,攜筆從戎那般高尚和無私。我內心還沒有那個概念,第一次聽到還是奶奶告訴我這層意義。對部隊也是文盲一個,不知何謂海陸空二炮武警,他們又有何不同。所以,當我走進大廳之後就跟著一個吆喝的軍官朝大廳左邊的走廊走去。不過很快我才發現,一起的人中只有我是個意外,服裝和大家完全不同。一時感覺太慚愧不已,我趕緊悄悄的,偷偷往回走。看到和我衣服相同的人群,才混入其中。因為年齡相近,又都是去當兵,所以很快大家都熱絡起來,天南海北的侃大山。大概有半小時,最後一個來的是一個被我們懷疑是花木蘭的尼姑。他已經剪了光頭,而且看起來秀氣的不得了,而且一直不講話,一個人默默無語,不加入我們的談話,所以大家都懷疑起來。在他到了十分鐘之後,一個身著常服、戴著軍官帽的幹部到我們這邊開始點名,我們學著電視里的場景――“到”,回復著自己的名字。點名結束,他簡單講了幾句我們就在一個紅牌士官的帶領下走出大廳去登車,前往火車站候車室。
好像我們已經成為了明星一般,每有我們行動的地方總是圍滿了送行的人,好不熱鬧。到了候車室,那邊也是聚滿了送行的人,我也是被送行的一員,此時我才感受到親人的意義。歷經千辛萬苦只爲多看一眼,只爲一別,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情愫,不經歷是無法感知和理解。
四點十分準時下達了進站命令,我們聞令而動,我已經聽到看到淚水在漫延,空氣里的氧氣似乎都濕漉漉的,感覺到呼吸沉重。我們沒有車票,所以登車之後自己找地方坐下。我們被聚在一個車廂,偶然坐在旁邊的人,也許就是一輩子的戰友,前一刻或許你們還是世界上毫無聯係的陌生人。可是,因為從軍,你們發生了關係,而且很可能是一輩的。
來自湖北各地的、出生年月相近的年輕人在一起還是話題無數的,每個人背後都是一部小說。當兵之前有和我一樣的高中畢業生、有地方工廠的打工仔、有在讀大學生、有某店鋪的學徒、有跟著長輩做生意的小老板、有少林寺的小和尚……各式各樣的人生經歷,都有無數的軼聞趣事可以道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的整個車廂都快要爆炸一樣。帶隊幹部也沒有太管我們,可鞥還不是時候,他也不想這麽快進入狀態。真是年少不知愁,大家在分享彼此故事的時候似乎很快就忘了剛才的離愁別緒,就似沒有那一幕一樣。像我這樣的學生是沒有太多故事可以分享給大家開心的,我主要是作為一個聽眾。
大概熱絡了兩個小時,戴紅牌的士官發話了。“從現在開始,不允許抽煙,不得喝酒,不得大聲喧譁。否則後果自負!”簡單幾句,娓娓道來,卻透著霸氣,我們瞬間沉默了。大家低調了許多,不在大聲說話,不在四處胡亂走動,部分開始準備吃晚餐。疲憊襲來,大家開始酣睡了,一些睡不著的聚在自己的座位上大氣撲克牌。有人給帶隊幹部送去煙酒和泡麪,卻被駡回來。好像是故意這樣,製造距離和威信。
我剛好趁這個機會回想一天來發生的事情,暢想明天到了部隊又是何種狀況――會因為某個楞頭青被操練嗎?會被選到什麼單位?我的軍旅領路人又是什麼模樣?
接下來的一切似乎充滿未知,會好奇,更會恐懼!
于鄭州 火車上
From:啊 B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