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泰瑞尔去找林奈乌斯想确认一些资料的时候,对方正坐在座位上看着什么。研究员时常是在看些资料,这并没什么奇怪的。而当泰瑞尔敲了敲门,林奈乌斯抬起头,把那叠纸对折一下,扔进了垃圾桶。这个举动让泰瑞尔产生了一瞬间的疑惑,但这疑惑随即就被其他思绪淹没。他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这个月要提出的报告,还没有解析的数据,已经在日程上的实地调查……他还有成千上万必须要做的事,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在意一沓被扔进垃圾桶的纸张。
不过作为研究者出色的观察力还是让他看到了报告的一角,那是一串数字,前边的字母代表了这串数字的意义:那是属于一个SCP的编号,而泰瑞尔对那个编号没有丝毫印象。确实,原本他与林奈乌斯的研究领域就没有多少重合,他不知道大约也没什么奇怪。不过他自负拥有良好的记忆力,这没有印象的编号还是让他多少有些介怀。
大约是注意到了泰瑞尔的视线,林奈乌斯露出了带着些许无奈的苦笑:“你很好奇么?”
泰瑞尔不由得愣了一下,不管怎么说就这么偷看他人的报告实在是有些失礼的行为。不过被发现了的话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研究员都是有着堪称过剩的好奇心,他们也正是因此才成为研究员。点了点头,泰瑞尔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尴尬:“是,这个编号完全没印象,有点好奇。”
“这是很久以前的报告了。”林奈乌斯说着若无其事的把已经塞满废纸的垃圾桶倒向碎纸机,“很久以前。”
报告纸们被锋利的刀片割碎,再也辨不清其上的内容。泰瑞尔猜测那大约是些已经废弃的报告,原因可能多种多样,不过在此时已经无关紧要。毕竟那是已经被废弃的内容,而且大约与他的研究领域毫无关系,那么他没有关注的必要。
问过需要的资料,泰瑞尔道谢之后离开。尚且年轻的研究员脚步坚定而匆忙,林奈乌斯看着对方快速消失在楼道中的背影,带着些许遗憾看向了已经完成工作的碎纸机。虽然已经大致看完了报告,但原本还是想再确认些细节。只可惜现在那份报告已经成为了碎纸,他实在是没有时间精力去将之拼凑回原本那份厚厚的报告。
那是他找了点小小的门路得到的本应该已经被销毁的报告,关于一系列已经被废止的研究项目,来自几位现如今被通缉的研究员。
那实在是被废止了有些可惜的实验。
林奈乌斯不由自主看了眼桌角扣下的相框,那里是他与过去同僚的合影。那时候他们一起研究SCP对环境对生物的影响,对那上千种SCP与上万上亿的已知生物环境因子的互动而着迷。然而那之中不少人林奈乌斯已经很久没有再遇到过。他听说有几人在工作中殉职,但是他并不能确认他们真的是沉溺于研究不惜为之搭上性命,还是他们的研究实在是太过敏感,就像是他刚刚阅览的那份报告。
他并不能清楚的断定那究竟是一名母亲赌上了一切还是一名研究员近乎疯狂的好奇。他一路相处过来的研究员多少都有些成为疯子的潜质,林奈乌斯觉得这或许是他们待在这里的原因。
带着少许遗憾叹了口气,林奈乌斯晃了晃鼠标唤醒已经早早进入休眠模式的电脑。亮起的荧幕上显示着密密麻麻几乎令人昏厥的数据,那是传感器送回的环境数据,风速、风向、湿度、空气成分、土壤湿度、密度、各种物质的含量……当然还有这一切与过去的对比。数字显示着详细的数据,折线显示着一切的变化。林奈乌斯略微皱了皱眉,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那些数据,在另外的屏幕上记录下令他在意的内容。
不过,毕竟那实在是太过庞大的数据,让林奈乌斯亲自去一个个找出异常实在是天方夜谭。设置了大概的规律,林奈乌斯选择让电脑去自动筛查其中的异常数据。
确认电脑开始工作之后,林奈乌斯再次扫了一眼碎纸机下方的碎纸,不由得伸出手,立起了桌角的相框。相片中是年轻甚至于年少的林奈乌斯,另外还有几名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研究员。带着帽子身材高挑的女性脸上带着少许的不耐,嘴里咬着棒棒糖剩下的塑料棍。而另一边神情略显冷淡的女性轻轻摇晃着齐颈短发,视线似乎越过照相机看向远方。在她们身后站着的男人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厌烦,林奈乌斯隐约记得他似乎始终在喋喋不休抱怨这合影是在浪费宝贵的研究时间。那时候基金会的规模比现在小了不少,他们共用一间实验室,时不时争执于仪器的使用,也争执于各自的见解。日后林奈乌斯隐约回忆起来,觉得那时候的争执间产生过不少绝妙的灵感,但是如今他被称为是首席研究员,而他们如今已经不知所踪。
似乎沉浸在并无益处的回忆里了……
林奈乌斯稍稍叹了口气,轻轻晃了晃头。桌上通讯器的荧幕突然亮了起来,显示着来自上级的任务指示,去调查某个可能潜有SCP的废矿,而搭档是……
“林奈乌斯上级技官~”随着悠闲语调出现在门口的是带着靠不住笑容的男性,“这次似乎我们是搭档哎~”
“哎呀,尤哈尼先生啊……”
“是我的错觉嘛?感觉林奈技官的语调很不满哎。”
“嗯?或许不是哦。”这么说着的林奈乌斯脸上是一如既往温和的微笑。
“稍微否定一下啦!”夸张的叹了口气,尤哈尼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啊,作为搭档的庆祝,林奈技官请我去吃隔壁的甜甜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