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接通了电话。
“我对不起你,不用等到晚上九点了,我们…分手吧!”
亚东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故作坚强,可不争气的是眼泪和啜泣声都出卖了他,他连忙挂断了电话,不给电话另一头的小雪——那个就在昨天晚上他还说好陪她一辈子的女人——回话的机会。
他看着右手边不远处瘫坐在马路边缘的老人,白发苍苍,嘴里咒骂着。亚东夹杂着失落和无奈的眼神顺着路,到树,再到自己的双脚,眼泪垂直地坠落下来,砸在自己的脚尖,在一瞬间就破碎不堪了,就像十几分钟前他的原生家庭般,经历最后的摇摇欲坠,一下子破碎了。
直到现在,亚东还不敢相信,10几分钟前发生的这一切。今年中秋和国庆的假期,又是在一片烦恼与责骂中度过,再一次,幸福又没有向他的家庭抛出橄榄枝。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这样子,好好过日子不行吗?为什么这些事要瘫在我的身上?房屋纠纷、打官司、住院,再到现在的亲人反目成仇,这些破事怎么就到了我的身上?!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我就奢望一个普通家庭、和普通人一样,我不想要这些乱七八糟的烦恼!我不需要苦难,我不承认苦难的价值,苦难只会使我卑微、自私和狭隘和猜忌。”
越想他心里越是委屈,越是委屈,眼泪越是积少成多,啪啪地打在他的脚尖。
一辆车停在他的面前,是他叫的车来了,他连忙拭去眼泪,埋怨式地走到老人旁边,用大力去搀扶,老人立马嗷嗷叫了起来:“疼、疼、疼,你到这边架着我。”
司机小哥连忙下来,帮亚东一起把老人搀到了后座。亚东坐在副驾驶,车开前,对后面老人埋怨地喊了一声:你回到家休息一下,我下午就叫车把你送回老家!”
“行,反正在这边也没脸待下去了!回到家多自在,不用在这边天天受子女的气!回到家哪有脸说哎,受那么多气……”
“你够了!你还要怎样?”
亚东有点声嘶力竭,吓得老人老实了很多。
亚东一路上把头倚靠窗边,一手抚摸着腹泻了一个多月的肚子,这让他更加觉得自己不争气。他搜肠刮肚,像往常一样找寻陈奕迅的歌曲来缓解压力,对他这种人来说,书、画,还有音乐,是他的避风塘,可这次,他怎么都办不到。充斥在他脑袋里的是如何在假期结束提交辞职报告,如何处置上海那片小天地里自己的行李,如何度过老家那几个月,以及,如何面对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