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剑英与凤阳明中都废城

1969年,历史学者王剑英在安徽乡间走访时,意外发现一座被废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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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历史学者王剑英在安徽乡间走访时,意外发现一座被废弃的荒城,令他震惊的是,荒城的城门居然是皇宫级别的“三券门洞”式。接下来的发现继续刷新了王剑英的认知:城门洞的基座上的浮雕不仅样式精美、种类繁多,竟还有皇族才能使用的龙凤图案;建造城墙用的青砖十分硕大,每块砖上都刻有清晰的文字,文字内容多为地名、人名和官职,可见这些墙砖的烧造使用了“物勒工名制”,为官府督造,在这些文字中,还频频出现一个词——“洪武”,这不正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年号吗?

这就意味着,荒城很可能建于明洪武年间,那么,它的主人会是谁呢?几天后,一件石柱础的出现引起了王剑英的注意:它由一块完整的石料雕成,石础侧面刻有凤纹,正中柱洞四周则环绕着蟠龙浮雕,最让王剑英吃惊的是石础的体量,它的边长足有2.7米,比北京故宫太和殿的石柱础还要大上不少!

除了巨型石柱础,王剑英还在城中发现了许多瓦当、水滴,它们均由琉璃烧造而成,雕龙刻凤,色彩缤纷……种种迹象表明,这座荒城的来历绝不简单。

查阅大量史料后,王剑英在《明太祖实录》中找到一条线索:“临濠前江后淮,……(太祖)欲以为中都。” 也就是说,朱元璋曾在一个叫临濠的地方修建都城,但奇怪的是,如此大的事件,除了《实录》中的寥寥几句以外,其他史料中竟找不到更多记载,这座都城真的建了吗?它又在哪里,是否与这座荒城有关呢?

对于荒城的来历,当地百姓也说不清楚,随着时间的流逝,附近居民为了建造房屋,将荒城中的墙砖石料或拆或毁,如果再继续下去,恐怕过不了几年,荒城就要消失殆尽了。为此,王剑英加快了调查的脚步,那时条件艰难,由于缺少资金设备,他就在自行车前轮系一根红绳,借此测量出车轮滚动一圈所前进的距离,然后推着自行车在荒城中走,边走边数圈数,以计算出总长度。

平日要上班,王剑英只能每周日来勘测,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靠着这些“笨办法”,王剑英用时整整6年,终于画出荒城的布局图:整座城从外到内共有3道城墙,最外围的城墙周长约30公里,面积近50平方公里,中间有一条贯穿南北的中轴线,长约7公里,两边建筑呈对称分布,布局严谨有序,绝对够得上国都的标准。

王剑英的研究成果很快引起轰动,各地学者纷纷赶来荒城考察,结果发现荒城不仅符合国都的规制,还与南京故宫、北京故宫一脉相承,如此看来,它很可能就是史料所载的那座神秘中都,而《实录》中所说“临濠”应该就是荒城的所在地——凤阳古城。

熟悉明史的人都知道,凤阳是朱元璋的老家,朱元璋出身微末,当上皇帝后,一度想定都凤阳,为此不惜倾国之力。

朱元璋在中都上耗费有多大呢?打个比方,他营建南京吴王新宫花了1年,后来又花两年的时间改建,这才有了后来的南京故宫,而他的儿子朱棣营建北京城用时3年,但仅中都一城,前后足足花费了6年营造,是营造南京、北京二都工程时间的总和。

从如今的勘测结果看,凤阳中都拥有严格的等级秩序和严谨的布局规划,拥有目前全国最大的鼓楼、钟楼,也拥有明清600年最为宏伟壮丽的皇宫,所有用料规格堪称全国之最。不过,与故宫不同,中都的皇宫更接近元大都的宫殿结构,同时继承了北宋开封城的元素,其建造方式也十分罕见——先将摆放皇帝龙椅的高台建好,再以此为中心,由内向外依次建造宫殿、宫城城墙、外郭城、外郭城城墙。

令考古人员诧异的是,如此浩大的工程并未完工,而是在即将建造完成时戛然而止了。此事也在《实录》中找到印证:“(太祖)诏罢中都役作,初,上欲如周、汉之制,营建两京,至是以劳费罢之。”从这段文字来看,朱元璋下诏停工的原因,似乎是工程耗资太过巨大,国库无力承担,只能作罢。

这个理由看似合理,却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如果工程是在开始不久就停工还说的过去,毕竟花出去的钱财还不算多,可眼看都要竣工了,才突然发现钱不够?这真的可能吗?更何况,在这个节骨眼停工,之前的花费不是全都打水漂了吗?浪费不是更大?

更离谱的是,停建中都后不久,朱元璋就开始扩建吴王新宫和兴建明祖陵,前面刚说国库紧张,后面紧跟着就大兴土木,这不是前后矛盾了吗?

对此,有人在《明史·薛祥传》中发现另一种可能:“八年,(薛祥)授工部尚书,时造凤阳宫殿,……太师李善长奏,诸工匠用厌镇法。”厌镇,是古代的一种巫术,通常用于诅咒房屋的主人,也就是说,洪武八年,参与营建凤阳皇宫的工匠们居然冒着杀头的风险,使用厌镇之术诅咒朱元璋,这得是出于多大的愤恨和不满!而这,会不会才是朱元璋下诏罢建的真正原因呢?因为太过不光彩,才用其他理由掩盖过去,并极少在史料中提及?

无论如何,这座宏伟的都城,自此就成为了明代最大的烂尾工程,不过关于它的故事并未因此结束,更多秘密有待后人继续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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