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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临毕业那会儿,找了一个事业单位实习,生瓜蛋子,自然到处小心翼翼,见谁都供着。大叔还好,最多言语上占点便宜,装装傻白甜就过去了。但大姐就不一样了,虽然见面又牵又楼,亲切得不行,一转身,背后就嗖嗖的飞刀眼,刀刀擦心。
再涉世未深,时间长了我也看出端倪,却太傻太天真地往自己身上找原因。倒是单位里一个有点娘炮的大哥,在吃了我一顿麻辣小龙虾后,剔着牙说:“后浪来了,前浪就被拍沙滩上,看那一个个领导不爱,主任不疼的……”说这话的时候,这哥故意把“浪”字拖得有一公里那么长。
可能我声音确实甜了点,脸上胶原蛋白多了点,让单位里一个管办公用品的D姐看着相当不顺眼。D姐40来岁,干瘦,脸黄,牙黑。刚来第三天,我去她那领办公用品,恭恭敬敬地问了好,双手递上一张清单。
D姐仿佛只是当门外飘进来一阵空气,不抬眼,就坐在那里嗑瓜子,吧嗒一声后,瓜子壳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落在我的清单上。她每扔一颗,我脸上就多一滴鸽子蛋大的汗。
三分钟后,她终于吃完了,起来拍手、拍衣服,依然没正眼看脸上已有一万道杠的我。D姐终于开口了,声音懒得快要滴地上:“那个谁,实习生是吧?这些是给正式职工用的,你们以后再说吧。”
“姐,是主任让我来的。”我强忍着内心的火山,“而且都是工作用……”“哎哎哎,拿主任压谁呢?”D姐的音调提高了3万度,“我在这里怕过谁?也不打听打听。你这丫头片子。”
说时迟那时快,主任进来了,看到我也在,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样,都办齐了吧?”还没等我开口,D姐就开始吊嗓子了:“哎哟,主任,您就放一万个心吧,您下面的人一个个都不得了,我们一聊就亲得跟姐妹似的。”
一秒前还面瘫的D姐,一秒后就笑成了柿子饼。我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此后一分钟里,在这个仓库般的昏暗房子里,流淌着主任欣慰的笑,D姐谄媚的笑,以及我那可能永远没人知道的一万点伤害。
从此以后,这个D姐就认定我肯定在主任背后说她坏话了。处处为难我,就连我入单位集体户办新身份证,她明明办好了,就是不给我。没有身份证就不能出差,主任批评我推三推四,我只好说了实情。
D姐这风收得惊人地快,小跑上楼,扯着嗓子“主任、主任”地喊着,一进主任办公室就开哭,哇哇的整栋楼都听到了。“不能这么没良心啊,办事这么难,我是托了多少关系,现在的小年轻,一句话害死人啊,主任……”
02
我以为在职场打怪路上已经击败了第一个BOSS了,但事实证明我还是太naive。如果说D姐的硬派奇葩还能绕路走的话,楼上的“樱樱”则是太极宗师级的,如粘如贴,如影随从。
第一次见面是在单位食堂,领导叫我过去坐,介绍旁边一个白色连衣裙的大姐,30多岁,扎着高高的马尾,脸大,眼小,鼻梁塌,粉底粗得我都想伸手去接。领导介绍:“这是我们办公室的女神。”
女神面露窃喜,却仍故作淡定地喝汤扒饭。我和另外一个新来的男生恭敬地喊了一声“樱姐”,女神笑容一收,触电般地双手托脸,微怒中带着娇嗔,摇头跺脚:“你们怎么……哎哟,叫人家樱樱啦……”
我像中了化骨绵掌一样,筷子都快拿不住了。后来听同事说,这是个大杀器,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欢她,整天幻想是琼瑶剧女主角。
由于随时准备开始一场生死恋。“樱樱”的装扮相当青春,但因为太胖,为了显示曲线,她将腰带使劲扎紧,硬勒出了一个米其林小人。
一次单位团建,男同事K从家里带了几个熟鸡蛋,坐大巴时刚好坐樱樱旁边,就给了她一个。樱樱的少女心立即萌化了,她把鸡蛋紧紧揣兜里,一路上见到人就掏出来:“喏,这是K的蛋。”
到驻地后,她把几个女同事拉到房间,脸上写满了羞涩、憧憬和时隐时现的忧伤。她用偶像剧的口吻说:“其实我早就看出K的心意了,但我们都欠缺一点勇气,注定是一段凄美的爱情。”然后,她黯然神伤,唱起梁静茹的《勇气》,是的,她真的唱起来,唱得双目含泪,肝肠寸断……
那次之后,她就一直缠着K,半夜给人家打电话,回忆情伤,伤心处不能自已,还哭晕过一次,搞得K还为此打过120。
“K送蛋”的段子很快在单位流传开来,还惊动了领导,找了K训话。K大病一场后,主动要求调到了另一个偏远的分公司。
樱樱依然我行我素,在精神世界里爱上一个又一个男人。后来她买车了,车牌号码选了另一个男同事名字的拼音缩写。单位里又炸开了锅,躺枪的男同事回去又是跪键盘,又是找同事作证,最后老婆都闹上单位。
领导叫樱樱避避风头。当晚她发了一条朋友圈,只有一句:每个女孩都曾是无泪的天使……
03
后来我离开了那个单位,换了两家公司。外面的世界大多了,奇葩的量级也水涨船高。他们分别是腹黑的女领导、爱挖坑的程序员、抢功无底线的搭档。
最难的那半年,还是和一个妈妈级共事。我和她之间隔了9个办公室,一起做项目报告时,他会因为一个分隔符不会打,隔着悠长的走廊,狠命地喊着我的名字:“小油,快过来,小油,快过来看看这……”,过去吧,脚累,不过去吧,她会继续喊。好了,后来我得了幻听。
一年多后,因为出差,回去探望老同事。D姐已经没有来上班了,听说患了很严重的病。停薪留职之前,她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遍,觉得人人都想害她。
而樱樱,自从车牌事件之后似乎看破了红尘,转去跳广场舞了。我碰到过一次,她的连衣裙变成了紧身健美服,一副老年妇女导师的模样,元气满满地拍手、转身、踏步。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从粉红少女心,跨越式开启了大妈模式。
但总的来说,芸芸奇葩中,我还是最怀念她们。可能和初恋一样,这些“初葩”也将永埋心底,成为我生命之树上的一道刻度和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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