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训练结束后，忽然十分想念几日前偶然尝得的酸辣粉。香脆的酥炸黄豆撒在上面，间或几粒红皮白肉的花生米，与新鲜翠嫩的香菜相映成趣，想起来便让人食指大动。
昏黄的灯光下，是熟悉的小厨房。碾碎的黄豆碎，花生碎在锅中炒香，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香味，有些记忆中熟悉却又无从推想的怀念。又在其中加了些手指大小的纯瘦熏肉，均匀的拌上翠绿的香菜叶，在炒至最香的时候装入大的木桶中。其中一半浇上几碗特调的芝麻酱，拌开后，那醇香几欲将人醉倒。淡淡的温馨与香气丝丝缕缕的将人包围起来。
我明白，我尚在梦中，也十分清楚很快我便要离去，心中涌上绵绵秘密的不舍，而梦中的母亲也垂下眼眸，几欲掉泪。她一边将一个简单的玻璃瓶洗净，装进做好的黄豆碎，一边缓缓道:“回去后尽管吃，若不够我再给你做。” 这般温情的话语只令我无端哽咽。
我很清楚，那并非我母亲，我记忆中的母亲，从来都是欢快又明亮的。她也会因为我离家而不舍，却从不会如此悲切的与我作别。而此刻眼前那女子，如一抹柔软的云，看起来丝毫经不起悲伤的打磨，却又长长久久的生活在如此苦楚下。
我不知她让我回哪里去，也不知我将往哪里去。
画面流转间，我就已身在路上。路旁是飞速倒退的时光，看不清，摸不透，只觉茫然。
一个男子突然出现，他一路引着我，来到一个小小的城镇，阳光正好，草绿树高，路上的行人亦不急不缓，眉梢挂着浅浅的满足。那是一个奇异的世界，人也似非凡人，脚尖稍点便可飞起。而我却是立在其中的怪人。
那带路的男子突然回头，缓缓道:“我已经等了你许多年。”他回身牵着我的手，带我飞上不远处一栋三层小楼的阳台，而后低头垂眸道:“如今，我再也不想与你分开。”那深情的语气似撞进我的心底，无由的便想哭，想要拥抱，想要抚摸眼前人的眉眼，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的脸。
我随他在阳台坐了半晌，随着日光西斜，眼前的人也因背光更显遥远。许久后，他开口带着些沙哑的声音道:“你总是不属于这里的，离开吧……从那边栏杆跳下去，就能回到你的世界。”
心中十分不舍，却又不愿就此留在这陌生的世界，我仍不知他是谁，却无端觉得同他渊源颇深。我留恋这安静祥和的小镇，也对这情深如许的男子极有好感。但是，我不愿意留下。下一刻，我跳下那看上去不是很高的阳台，坠落的感觉并不让我心慌，然后我到脚触到了地面，我睁开落地那一瞬间闭上的双眼，入目是窗帘中透进的一丝天光……梦已醒。
这是一个毫无逻辑的梦，但那一抹不舍却久久盘踞心间，让我倚在床头许久，才彻底清醒。
我似乎有两个我，一个活在梦中，一个活在此刻。
此刻，我为庄周我为蝶?
整理自二月一日晚梦
二零一八年二月三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