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就讲讲你这辈子最美的一次恋爱史吧。”她央求着。身为一个作家,她立志要听故事,讲故事,就像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说的:“我就是一个讲故事的人。”
老太太被她缠的心动,亦或者很久没人听她絮说,竟微微一笑,缓缓开口……
以下是老人的故事,他称她为“荷儿”,她叫他“海”。
“与海相识,是个偶然。”她眼神迷离,似已忘了眼前的她,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目光看向远方……
那时她正当风华,然而遭遇人生的寒冬,如一片飘零的枯叶,在颓败的漩涡里挣扎。失败的婚姻,让人生彻底跌入谷底;事故偶发,生命从此变的无常;重新洗牌,惶惑迷茫如鬼魅般时刻充盈心间。渴望有一份温情,无论真假,不管多少,足以带她逃离这场人生。于是像溺水者寻觅一棵救命稻草般,她于人海茫茫中巧识了他。
与海的相识,一半是机缘,一半是偶然。
从此,柏拉图式的精神之恋跨越时空,在虚拟的精神世界里恣意蔓延,爱情如一杯毒酒,有毒,但醉人。
与海的相识,一半来自文字,一半来自想象。
“我不认识你,但我的心离你很近。”她说。
“你是个兰心蕙性的女子,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像这样打动过我。”他说。
“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模样,但我想象,你就是我心中那个铁肩担道义的男人的模样。”
“你有才人又美,感觉自己在你面前有点自惭形秽。”
“我不了解你的性格,但我觉得,你就是那个刚刚适合我的脾气。”
“像你这么不骄纵的女子,真是不多见。”
“深情但理性,温柔但克制,细腻但豁达……”
“发现真的爱上你了,从来没有一个女子,会让我这样着迷。”
爱情里,多的是甜言蜜语。
海,满足了她对男人的一切想象。
于是他们相约:某一天,相见。
她期待相见,也许见不如不见,但是她希望给这段感情画个句号。毕竟,难以割舍。
许下的时间,成了漫漫无期的等待。他如水蒸气般人间蒸发,不留一句解释。
“做朋友吧。”她淡淡地说。
即将步入不惑之年,说她不懂感情,那不真实。她明知这是一场有始无终的闹剧,只是怎么就会辣了眼睛。
“没有人要求谁要为谁负什么责任,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行为能力。”她苦笑。
之所以还维系,恰恰是因为不舍。
他欠他,一句解释。
其实解释已没有必要,她只是不甘心,怎么就这么,轻易沦陷?
是非成败,都是过往。
“我和我的假想情人,谈了一场精神恋爱。是的,恋爱!”她的眼神又开始迷离,满是皱痕的脸上,充满了无限神往,似泛起一丝红晕,干瘪的嘴唇,喃喃地诉说……
“这就是你要听的故事,你不会笑我吧?”她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问她。
那段记忆一度被尘封,如今,拿出来示人,她早如同在讲别人的故事。
“真的有海这个人吗?”她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是啊,有与没有,有什么关系,那只是,她曾经向往的爱情。
她还在沉思,并没有回答她。
“不会,你的恋爱,让人羡慕。至少,你有过爱情。”她眼里涌满感动。
“谢谢你,姑娘,愿意听我这个老婆子讲故事。我得去看我那大孙子了。”她缓缓起身,颤巍巍向前走去……
“我也要去讲故事了,把这个故事,讲给更多的人听。”她思绪依然飘忽。
谁说失之交臂不是最美的结局?谁言午夜梦回的思恋一定要落地生根?是谁苍白了谁的等待?是谁讽刺了谁的执着?一念成空,是谁让平平淡淡演绎成了荡气回肠……
毕竟,奶奶,她真的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