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都年逾古稀,年是他们最大的期盼。
当那些被刷洗一新的盖帘像风铃一样挂在院子里的铁丝上时,当那些久存不用的碗筷被再次清洗搁置待用时,当母亲期待的站在门口向我们的来路张望时,我们已经登上了新年台阶
一进腊月门,本来就爱干净的母亲就开始着手收拾屋子的角角落落;开始把那些平时用不到的锅碗瓢盆重新请出来,清洗待用;开始清洗那些久放的盖帘,年三十包饺子用得着。
过年了,全家人齐聚,年三十要包饺子,并且要把年三十和初一早起的饺子都包下。还要多包一些,预备我初四回家时吃娘家的油煎饺。
那一串风铃似的盖帘里,是父母的期盼。娘刷着那些盖帘,仿佛我们这些经年只回家几次的儿女们已经齐聚一堂,已经围坐在他们的跟前。娘的手里忙活着,娘的脸上是满满的笑意。
进了腊月门,时光就跑的飞快。在爹娘的忙碌中,一晃就到了腊月二十。娘就开始煮肉、蒸干粮。
每年煮肉,娘都会念叨:“小梅就爱吃稍放佐料煮的肉,不管放凉了的还是刚出锅的,把肉切成小块,放上葱花酱油醋香油和盐,在碗里就那么一调和,就开吃。”每当说我这些的时候,娘的语气里总是充满嗔怪和爱意。
记得小时候家里一年也闻不到个肉香,只有过年才能尝那么一点点解解馋。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活逐渐的富裕起来,过年能拿肉做美食饱餐一顿了,娘就开始煮肉给我们吃。记得第一次娘给我们吃煮肉的时候流泪了,男孩子大都吃相不好看,两个弟弟狼吞虎咽的不算什么。而我一个女孩子,平常食细,吃饭总是挑挑捡捡,经常是被娘催着吃,这次也和弟弟们一样的狼吞虎咽,娘有些心酸。再后来,我们几个也大了,生活条件也好了,平常日子里也能吃到肉了,但过年时娘还会煮一锅的肉给我们吃。她说,孩子们就爱吃她煮的肉。为了娘的这份心意,过年时我们依旧的饱吃一顿娘煮的肉,只是不再像小时候的狼吞虎咽。但这肉里的爱意一点没减,更多了我们姐弟对父母的感恩。因为看到娘脸上洋溢着的笑意,我们的心里比蜜还甜。
过年蒸干粮是娘的重头戏。娘的手巧,蒸完一锅我们爱吃的包子,就开始蒸花样馒头了。那饧好的面团,揉揉软软的,在娘的手里真就生花了。三弄两弄,一个桃子的模样就出来了,娘还在桃子的下面摁上一点像叶子形状的面;一个石榴横空出世,那石榴的花尖和中间的蕊栩栩如生;枣糕的上面,娘也细致的做一朵面花放上,然后再在花心里放上一颗红枣;小老鼠、小兔子、小刺猬,在娘的手里都初见模型。满满的一大锅花样馒头是娘的心血,待出锅了,娘再趁热给它们点上合适的颜色。
哇,那羞红了脸有绿叶衬着的桃子妩媚着、那顶着花的饱满的石榴咧嘴笑着、还有象征步步高的枣糕和那栩栩如生的小动物,一个个摆放在案板上、盖帘上。我瞅了这个瞅那个,拿起又放下,舍不得咬它一口,就那么围着它们转着、看着……
爹娘忙碌着、期盼着,两个弟弟都带着媳妇领着孩子回家了。爹娘笑了,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弟弟弟妹们回来了,把家里的跑腿的事都包了,娘只需坐镇指挥、只需高兴着孙子孙女满院疯跑,看着他们叽叽喳喳闹翻天。
回家拜年的日子到了,我也汇入到走亲串戚的人流里,走进了爹娘翘首期盼的目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