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我先生在离家30里路的地方上班。
那时我们初建小家,为了我上班方便,就在我妈妈家那边租房居住,他的家只在离单位2里的路程,而他却要每天60里路,风雨不误地骑摩托车往返,一骑就是4年。
东北的冬天像个毫无表情的冷面人,总是出奇的寒冷。无处安放的自己,让人无处躲藏。
先生总是穿上老妈给做的手工棉裤,外加护膝,里面一件羽绒服,外加一件军绿色大衣,头盔一戴,每天全副武装的出发。
那天雪格外的大,寒风吹的窗棂也瑟瑟发抖,漫天飞舞的雪花仿佛怒气冲天,到了中午雪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脚才下去费劲才能拔出来。
接近傍晚,母亲在屋里屋外团团转,雪地上留下了她杂乱的脚印,每天老公下班,母亲总会出去观望,她说:孩子每天不容易,看见身影那一刻她才安心。
“雪越下越大,这可怎么回来呀?可能在他爸那住下了吧。”老妈的语气中写满了焦虑不安。那时也没有电话和联系方式,只能望眼欲穿地等待。
而我无比笃定的告诉母亲:“他一定会回来的。我去把饭菜再热一遍,让他回来就能吃到热乎乎的。”
黄昏十分,雪渐渐小了很多,但地上的雪更厚了,每走一步都很艰难。院子里到路上留下了我和母亲深浅不一的脚印。
屋子里的饭菜香味弥漫着,妹妹饿的要吃饭,过了饭点很久,可母亲说必须等你姐夫回来,妹妹懊恼不已:姐夫才是你亲儿子......
夜色降临到身边,我们还在那翘首遥望,可路上连个人影也看不见。冰天雪地中,我们在呼啸风中瑟缩着,感觉手指冰凉,嘴唇麻木,牙齿在打颤,人仿佛冻成了一座冰雕。
我让母亲先回屋暖和一下,母亲却目光坚定地遥望村口,一声不吭,保持着风雪中一成不变的凝重。我也如此静穆。
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左右,终于看见了一个雪人骑行回来,白眉老人一般,头盔上,大衣上都是雪,整个人僵了一般,摩托车前面的挡风板只剩下了一块碎片,不知道这是摔了多少次后的样子。
“妈,这么冷,你怎么还在外边等着”发出来的声音是呜呜的。老妈使劲吸吸鼻子,说:“快进屋吃饭吧!快点!”我拍打着他身上的雪,冰凉的瞬间泪水流了出来。
我赶紧关好门,好让屋内的温暖快点融化他的寒冷,说道:“明天别往回跑了,在爸那住吧!”老公说:“嗯,今天是刚下的雪没结冰,我不回来你们又不知道,会担心我有什么特殊状况,明天知道就好了。虽然摔了几次,不过穿的厚不疼。”
那份风雪中的寒冷只有亲身体验才会知道是怎样的刻骨铭心,而此刻他说的轻描淡写。
这个世界有冰霜惨凄,但幸好有家;这个世界有风雪载途,但幸好有爱。夜归人,只要有人为他风雨守候,就一定踏上归途只为家人一份心安。
有家有爱真好!
这么多年来经历的各种事情,都是那个风雪夜归人的坚定给了力量,让我可以不曾后悔,不曾逃避,勇敢面对。
二十年风雨同行的日子,我们依然真切记得当初互相陪伴的酸甜苦辣,而今回想过去虽有不寒而栗,也有甜蜜温暖,让我们更加坚定守护在彼此身边。未来的路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