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春末,微风席卷过热浪。
我坐在宿舍阳台上刷洗着那双陪我征战过晏城和厉城的黑色回力帆布鞋。
时间5月25日,距离毕业离校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透过阳台的不锈钢栏杆,校园里并没有走动的人。
江城好像很久没有下雨了,下午的赤阳落在我晒在阳台上的黑色帆布鞋。
我把张紫豪的《可不可以》听了好多好多遍。
感觉不到太多的快乐,却记得大多数让我难过的事情。
临近毕业总是焦虑,也许是因为工作还没有着落。
周末学校的最后一场双选会,我拿着简历穿梭在会场,每一个公司都那么吸引人,可每一份简历投进去就像石头落入大海。
春末带不来好消息,只有燥热叫人昏昏欲睡。
我怀抱着简历低头走出会场,大太阳叫我睁不开眼。
一次性塑料杯里的水打湿了我的上衣,连带着没有投出去的简历一起。
并不坚挺的A4纸瞬间变得软趴趴,而我像极了一个失意的人。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阿言。
阿言手里一次性塑料杯的水大半都到了我的身上。
我并没有责怪阿言。
我走得极快,只想掩盖自己的狼狈。
我并不在意这些。
我在宿舍里不断收拾着有用的东西,准备打包寄回家,我的床位显得杂乱。
春末那么炎热,又那么叫人慵懒。
昏沉的午后我看着杂乱的床位,呆呆坐在了小板凳上。
宿舍的空调吹得舒心。
又想起难过的事情,翻着抖音。
有一句很经典的话叫做“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我写在了抖音上,大概是我的心思。
我认识了阿言,在我抖音的私信里。
阿言无意间在同城刷到了我的抖音,发现了我是那个被他泼了水的女孩子。
我看了阿言为数不多的抖音,问他找到工作没有。
阿言说他正在忙着boss给的任务。
Boss啊,我大概明白了。
“双选会上看到你,还以为你也是找工作的。”
“陪舍友来的。”
“你是隔壁江城理工的吧。”
“是。”
三言两语。
夜很深的时候,阿言问我,真的有因为失恋而哭了很久很久的女孩子吗?
阿言说没有见过像我这样的女孩子,失恋要哭那么那么久。
我还在听着张紫豪的《可不可以》,一瞬间失语。
阿言说为什么这样的女孩会被辜负,他不明白。
我说总有些人不被爱。
阐述也不必太多,而关于爱与不爱并没有必要说太多,阿言对我来说只是一面之缘不是吗。
我见到了阿言,那一天学校的鸡蛋花落在了校道上。
我捡了三朵鸡蛋花,捧在手心上。
我还没有听腻张紫豪的《可不可以》,只有那悲怆的歌声环绕在我的耳边。
我毕竟不被爱不是吗。
我和阿言坐在江城理工大学的图书馆前,我把三朵鸡蛋花放在他的手心。
我说:“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会遇到我的前任。”
阿言好像明白。
“江城理工大学,他在这吧。”
我笑着点头。
阿言看着手心的三朵鸡蛋花,说今晚去第二食堂吃螺蛳粉一定要加煎蛋,问我要不要在他们学校食堂吃个晚餐。
“都是一家餐饮公司,我回学校吃也一样。”
“你怎么知道?”
“我吃过啊,你们学校的二食堂和我们学校的一食堂都是一家餐饮公司承包的。”
“哦!”
并不好吃不是吗?一样的味道。
我看着阿言,我却想不起我的前任。
我又多听了几遍张紫豪的《可不可以》。
阿言说网易云音乐可以一起听歌,我们互相关注了网易云账号,一起听歌。
我把张紫豪的《可不可以》听了一千多遍,我打开阿言的主页,他听歌排行榜排第一的是张紫豪的《可不可以》,阿言听这首歌的次数比我还要多。
“你也喜欢听张紫豪的《可不可以》吗?”
“毕竟我也不被爱不是吗?”
阿言总是很乐观。
我们一起听了张紫豪的《可不可以》,很多很多遍。
阿言说喜欢一个人也不必如此伤心,总是会有更值得的人不是吗?
“可你也听了很多遍张紫豪的《可不可以》。”
阿言笑了。
其实我们都是傻瓜。
张紫豪的《可不可以》有什么好听的。
听着深情,实则很渣。
我和阿言看了一场日落,在我的学校的田径场。
那是夏初,阿言刚毕业论文答辩结束,而我却已经去导师的办公室把毕业论文装进档案袋。
阿言坐在我身边,我突然想起了那个男孩子。
春风微冷的那一天,他握着我的手说女孩子的手怎么会这么冷,以后要给我暖手。
可是夏天了,我的手还是不会暖,却不会再有人握着我的手给我温暖。
日暮落了一场,田径场上有许多跑步的学生。
阿言拉着我跑了三圈,我累得双手撑在田径场的围栏上。
“可不可以和你在一起,我们之间有太多回忆,爱上了你没什么道理,只是刚好情窦初开遇到你,不希望我的未来不是你,只愿意和你永远不分离,趁我还没有过保质期,趁你还愿意……”
阿言唱了张紫豪的《可不可以》,我听到他声音里的颤抖,大概是隐忍着痛楚吧。
阿言问我会不会唱歌,我说我五音不全,可我却哼了两句蔡健雅的《红色高跟鞋》。
“我爱你有种左灯右行的冲突,疯狂却怕没有退路。”
阿言从我的学校跑回他的学校,带着耳机,我们在网易云上一起听音乐,单曲循环张紫豪的《可不可以》。
我在抖音上发了我和阿言一起看的那一场日落。
“也许我想和别人看日落吧。”我配了文案。
只有一条评论。
“那个别人可以是男朋友的。”
阿言在评论下面回复:“可是她没有男朋友。”
我笑着,也许阿言知道那个别人说的就是他吧,我们只是一起看了一场日落。
我又梦到了那个男孩子,他在我的梦里笑着,还会叫我一声“姐姐”。
对啊,他和阿言一个学校,比阿言还小一届呢,而我和阿言同一届。
我突然醒过来,耳机里还是张紫豪的《可不可以》。
歌早就听烂了,人却还没遗忘,而那场喜欢还难以释怀。
夜里的风总是清凉,我又胃疼了,抱着自己坐在宿舍阳台上。
我看到了凌晨四点的江城师大。
我不会再遇到那个男孩子了,我想着。
我突然哭了,压着声音。
“我爱你有种左灯右行的冲突,疯狂却怕没有退路。”
想起了哼唱的那两句歌词。
我形容不了我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可他却像蔡健雅唱的《红色高跟鞋》一般,爱不释手。
夜里的风吹着,可再也吹不到那个男孩的身边。
是啊,江城师大的风怎么会吹到江城理工。
张紫豪的《可不可以》都听到烂了,也始终是不可以。
我毕业了,离开了江城师大,也离开了江城,我在列车上看着城市远去的风景。
我跟阿言说我走了,而阿言早在6月26号就离开了江城理工大学,离开了江城。
我对阿言说,以后去江城大学读研了,肯定会遇到更好的女孩子的,阿言也对我说我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男孩子的。
可,只有我们自己才明白。
我们都不过是听了一遍又一遍张紫豪的《可不可以》,却依然挣扎在感情漩涡里难以逃离的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