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戌年十月初六,夜已三更。这一次合上书本,已无需再搁进书签。欠身走入阳台,抬头仰望,一弯新月挂在西方,月光在泪眼中闪烁,晶莹剔透,这是在书中?还是在梦里?亦或是在现实中?是留恋着不愿放弃,还是本身就无力挣脱?一切与真主同在。
与《穆斯林的葬礼》初次相遇,两位大师为其作序,就隐约感受到此文的神圣与博大。著名作家冰心用了“引起了轰动效应的一本奇书”的褒奖,而著名作家刘白羽则用了“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影,镜中之像,言有尽而意无穷”,作为对此书的评价,使得我无比急切地坠入书中。
五十余万字,似在行云流水之间,又似在崇山峻岭之险;似花前月下之夜,又似生离死别之殇。喜怒哀乐跟随着书中的颗颗文字在身体里升腾。
人生在世,罪过之多,需要不停地忏悔,不停的求恕,至死方休……坚守斋、拜,这就是虔诚的穆斯林。梁君壁一生严格遵循着这个崇尚而神圣的信仰,为妹妹梁冰玉忏悔、为丈夫韩子奇忏悔、更为自己忏悔。冰玉的错,错在爱错了人;子奇的错,错在社会的动荡;君壁的错,错在丈夫离去后的无助与对生活的绝望,而这一系列的错,又鬼使神差地成就了在异国他乡冰玉与子奇的真爱,一切又都是罪过,不可饶恕。如此这般,其实都是现实生活的摧残与特定社会背景下的一个缩影。一辈子的忏悔与求恕,只是一种无形而卑微的自我安慰,历史的演变与岁月的更迭,还是在掠夺和赐予之间蹒跚前行……
浅读之余,我还是认为《穆斯林的葬礼》是一部纯爱情小说,只是在穆斯林的背景下,又如同走进了一个完全新奇的世界。宗教信仰与理想爱情的一次碰撞,没有赏心悦目的火花四溅,却暗藏着令人心寒的刀光剑影。
“几点了?”“天……怎么还不亮呢?”“告诉我……哪边是东方?我看看……”“天亮了吗?……”“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这些是韩新月在人世间的最后对白。因为她最爱的燕园在东方,最崇高的理想在东方,最爱的人在东方。心爱的楚雁潮信守着诺言从东方在天亮之前踏雪而至,却已是阴阳两隔、生死两茫茫,泪珠在这一刻,无休止的纷纷落下…… “无常”后的韩新月,安卧在“拉赫”里,头向正北,脸朝西方,那是圣地麦加的方向,这是每一个穆斯林归宿的方向。
生时望着东方,那里是理想与爱情;死时面向西方,那里是信仰与归宿,哪边是对,哪边是错呢?或许人类会一直争论下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如“博雅”宅里海棠与蔓萝的春花秋实,枯枝绿叶……
卒迹 2018.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