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披着童话般绚烂外衣的悲剧。
整部电影反其道而行,用了色彩绚丽的背景、优美动听的音乐以及穿插的冷幽默,通过年轻人阿笙的视角,讲述了他死去的姑姑——松子让人叹惋的一生。
53岁的松子被人杀害,尸体被发现时,整个人臃肿邋遢,看上去只是一个糟糕的老太婆。
父亲说松子“一无是处,怎么看都是无聊的一生。”
而这所谓“无聊”一生的松子曾经是一名美丽优秀的音乐老师。
后来一步一步沦为出卖肉体的浴池女郎,再到杀人入狱,最后在一次次被爱的人抛弃之下心灰意冷,变成几乎麻木的行尸走肉。
她的一生不但不无聊,反而波澜壮阔。可惜直到生命结束,她也未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1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松子从幼时便缺少父爱,在学校误会她偷盗辞退她后,松子离家出走,从此颠沛流离。
她最开始同居的男友八女川是名郁郁不得志、经常对松子拳打脚踢的作家。
但松子依然追随着他,自欺欺人的说着“他很纯粹,是很温柔的人”。
八女川的生命最终以自杀结束。
离开人世前,他想对这个世界说的,也只有一句“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而后来已经渐渐不再年轻、消沉颓废甚至精神失常的松子也哭着在墙上写下了这几个字。
被带到这世上,不能为自己而活,亦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活着,对不起自己,对不起来这人间。
八女川死后,或许是因为对爱的渴望和不甘,她做了八女川对手冈野的情妇。
就在她沉浸在恋爱的幸福中幻想着能与冈野结婚时,冈野抛弃了她。
心灰意冷的松子终于沦落为浴池女郎,甚至成为头牌。
和小野寺在一起,她已经不想再计较什么。
“我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不是自己一个人,只要离家远一点。”
在她的意识里,一个人生活便是地狱。为了逃离这地狱,她放弃了所有尊严和自信,卑微到尘埃里,也渐渐将自己本该珍惜的一切消耗殆尽。
当他得知小野寺背叛了她之后,她的愤怒一并倾泻:她杀了他。
在本该绝望的时候,松子遇见了说不计较她的过去,只希望和她永远在一起的理发师。只可惜这份短暂的幸福不过一个月便被找上来的警察打断。
在狱中度过八年,她把那个理发师当成活下去唯一的动力。出狱后傻傻的满心欢喜回去找他,而他自然已经结婚有了孩子。
2两个人的地狱
阿龙的出现是她最大的劫数。
其实那时松子已经有了正常的生活——凭着在狱中学习的美发技术在理发店工作,有在狱中认识、此生唯一的朋友小惠可以陪自己疯。
但她还是把所有生活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阿龙的一句“喜欢”,让松子奋不顾身的和他在一起,辞掉了原本不错的工作。
哪怕她劝阻不了他去做拼杀的混混,哪怕他也会控制不住对她拳脚相向。
“打我也好杀我也好,总比孤零零一个人好。”
松子把他当成自己全部的幸福。
面对小惠的劝阻,她倔强的告诉小惠:“只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地狱也好,什么地方都好,我也要跟着他。这就是我的幸福。”
她想,一个人是地狱,两个人也是地狱,那至少,她还可以选择有人陪。
后来阿龙入狱。
在狱中阿龙意识到自己不能带给松子幸福,松子的爱让他惶恐。为了不伤害她,他决定把她忘掉。
阿龙出狱那日,雪花纷飞中美的不可方物的松子拿着花束迎接他,无论如何她也没有想到,她等了那么多年的阿龙会一拳将她打倒在地。
其实阿龙他只是还没学会怎样去爱一个人。
阿龙自己咆哮着走远,留下雪地里破碎的花瓣和松子不甘又无措的自喃着“为什么”。
3生命尽头
或许是终于累了,被阿龙伤透以后,松子不再相信任何人,不再爱任何人,不让别人介入自己的生活。
没有了对爱的渴望,她的生命似乎从此干枯,只剩下了每天吃东西喝酒睡觉看电视,房间堆满垃圾。
不化妆不洗脸不打扫卫生,甚至连呼吸都觉得麻烦。
这样日复一日,松子最终精神上出了问题。
医院里再遇见已经成为知名AV演员的小惠,小惠想帮助这个曾经的朋友,给了松子一张名片。
松子这一生为别人而活,当她最终终于决定重新开始,决定去找小惠时,她已再没有机会。
人生大抵如此:你以为已经走到了尽头,或许一切才刚刚开始;你以为可以从头来过,一切却都已经结束。
这一路她曾那般拼命的活下来,最后却死在一群还并不懂得生命可贵的孩子手里。
有人说并不觉得松子是可悲的,反而觉得她的一生乐观而热情,认为她已不留遗憾。
可是抱歉,我忘不了松子在精神崩溃之后,一遍遍在墙上写下那句“生而为人,我很抱歉”时她脸上的悲恸和泪水,也忘不了最后那群孩子喊她“老太婆”时她的失神和落寞。
为了过好这一生,她丢掉了一切,可她或许直到生命结束前才知晓:她最不该丢掉的就是那比什么都珍贵的自我。
最后有一段闪回镜头令人叹惋,伴着优美的音乐倒放着回顾了松子这一生,直到回到松子年少时最单纯烂漫的时光。
遗憾也好,悔恨也好,不甘也好,随着松子生命的结束,一切都已无回转的余地。
无常人生,也许就如小惠曾说过的:
只要是女人,无论是谁,都憧憬过童话故事里那些可爱的白雪公主啊,灰姑娘啊。
可不知道哪个地方的齿轮不对,本来憧憬着白天鹅的,醒来却发现,变成了黑压压的乌鸦。
但人生却只有一次,如果这是童话,那这童话也太残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