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完一本小说之后,我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饿了,醒来打算做个饭。于是去买个菜,逛超市的过程中,接到一个电话,有个人说让我帮个忙,付个钱,说知道我住在这附近。而我又正好在超市,索性去收银台看看。我盯着收银台看了良久,只觉得那女孩子隐隐有点眼熟,我隔着人分辨了一会儿,脑海里大抵还是对上了一个名字。我与她,算不上熟。不敢走近,怕识错了人,便在收银台下方坐了下来,收银台高恰好藏住我的人。
我听见她与收银人的交谈,约莫是说帮她给钱的朋友来了之类。然后,她打了一个电话,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尴尬的从他们背后位置站了起来,尽量装作自然大方的样子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刷了微信,付了钱,才2.5元,大概就只买了一瓶水。我却困惑于,为什么会是叫我呢?
跟着她走出超市,她说她还有三个朋友。她去和朋友打了声招呼,又说忘记了买什么东西,于是又进了超市,我便又跟了进去。
偌大的超市却看不到人了,空荡荡的,货物也变了样,只记得,有两样东西各占了三分之一。我们喊了店家,却没有人。她看到靠里的,铺了三分之一的,白亮亮的一片,顿时高兴了起来。于是拿了塑料袋,装了一小袋。我看着满地的银耳,却想起了我丢在冰箱上以及我煮的味道糟透了的银耳,只作壁上观。她抱着银耳走出了超市,我跟着她追过去,喊道,你还没付钱呢。她对我回头一笑,我也回头瞧了瞧空无一人的收银台,只好作罢。于是各奔东西,各回各家。
我想,我约莫是饿了吧,早上买了点菜的,我要蒸一锅菜,这样最简单了。可是,我既然买了菜的,又为什么在超市呢?天已经暗下来了。
我听到有人喊,便打开了门,天色已然全黑,又或许已到了睡觉的时间。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家的奶奶正在我家隔壁烧纸钱,她对我说,盼盼,七月十五了,又是一年烧纸钱的时候了。可我毫无准备,我并不知七月十五了,也未曾打算过要烧纸钱,也不知我要烧给谁,更不知我为何身在老家,我不应该在此处。
早些年我烧纸钱时,是和隔壁的隔壁家的爷爷奶奶一起的。我买来纸钱材料,慎重地向他们询问我该写上谁,该怎么写。最后认真地在每一个包好的封包上写上名讳。我给那些我不认识的,据说是我太爷爷奶奶、太太爷爷奶奶的人,以及我认识我比如我外公奶奶,以及我不甚喜欢的,比如某某大娘,还有过路的,都认真的写上封包名讳。在我知道,原来我并不能只写我喜欢的人而忽略我讨厌的人的时候,我心中隐隐有过失落。却又明白了,有些时候,人不能偏心,哪怕明明是偏心的,大抵在面子上也要做到公平。你若不能做到公平,背地里你喜欢的人可能会被讨厌的人找借口欺负。后来,再跟着隔壁的隔壁家的爷爷奶奶家烧过一次纸钱后,再也不曾主动烧过。以 孝孙女、孝重孙女、孝侄女 聂氏XX的名讳。
人明明有亲疏喜好,却偏偏碍于血缘关系。有些人,你说血缘亲,却视你为陌生人,是死是活不闻不问。有些人,嘘寒问暖,时时惦记,恨不能抢来作自己有亲血缘的爷爷奶奶,却也不能得。哪怕祭奠,也只能藏在心中,隐在暗处,不能光明正大堂而皇之。
话转回来,眼前的奶奶烧着纸,火苗照亮着她的脸。她对我满是慈爱的说着话,我便也笑着回了几句,自然的关上门,梦里的我,还惦记着那一锅还未蒸出来的菜。
关上门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一个小丫头跑进了屋里,一个我不认识的小丫头。一个梦里的我断定为我见过、并且确认她是鬼的小丫头。七月十五,鬼开门,烧纸钱。我在那一刻,突然才意识到了这点似的。
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是一个人住在这个家里,度过这样一个七月十五,亦或者强拉来了我的堂弟堂妹,睡的香甜的弟妹们不知道其实他们壮了姐姐们的胆,只是在白天委委屈屈的忍受着姐姐们的欺负。那个时候啊,真是一群的傻大胆。
一晃时间过去了十多年,而此时站在空荡荡屋子里的我,居然毛骨悚然。我忍了又忍,终于在门快要关上的时候,冲出了屋子,奔向了隔壁的奶奶,请求她今晚和我住在一起做个伴。
可怜我那一桌未吃上嘴的菜也顾不上了。经这一吓,我便也醒了过来。原来是个梦。外面日光正好,正是做晚饭之时。大抵是我饿了。却又惦记着这个梦,于是便记下。我也吃上了我惦记的蒸菜了。
小说名《昭奚旧草》,作者 书海苍生。一本奇人怪传。
时年贰零十八年七月一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