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暑气中,街对面的弹唱声吸引了我的注意,知是有人在街头卖艺。绕过桥下,走过去,近距离围观。我好奇他们的生活。
他的年纪看着比其他卖唱的人大,扎着个辫子,声音也多了些真挚在里面,于是我停留了下来。他的打扮很朴素,其实是破旧,尤其是那双鞋子。开唱前,他在手机的直播间和线上的人聊天。原来,是要等城管走了再唱。等到再唱时,路过的3人女生主动要求献唱。这样的女孩子活泼得可爱,我喜欢这种“泼辣”劲,想唱就唱。这似乎是一句很耳熟的娱乐节目宣传语,想唱就唱。我却没有这样的胆量人前唱歌,不知为何,还说我也要体验一把街头卖艺。
唱闭的时候,全场只有我一个人给她们鼓掌。可我觉得,他和她们值得这掌声。
我是有一次人前唱歌的经历的,那是在美国的一个老年人RV房车聚会。晚上他们就唱卡啦ok,一对对的跳舞。他们的眼里都是笑意,爱意和爱情仍在,这样的夕阳红,看得我很暖,于是每晚我都出席,我想粘粘他们的开心劲。我是其中唯一 一个年轻面孔,他们一个个跟我握手问好,得知我走了半个地球,都很惊讶,说:“jane,告诉我你的故事,你要在这里呆多久?” 美式社交分场合,有虚伪的时候,也有你能感受到真诚的时候。他们要把我也排上去唱,我选了一首beatles的yellow submarine。他们都唱着美国的乡村音乐,我不唱wagon wheel,那也要唱country road啊。结果我唱了英国人的歌,beatles当年在美国,美国的女人们为之疯狂,他们的大火被称为“第二次英伦入侵”。但其实,真正懂音乐的人并不因民族主义就抗拒外来的音乐,披头士的歌词在说真情真话,他们唱:“我所要的只是爱”,“钱不能给我买来爱” 。在智利,我有2次当地朋友弹吉他,我们一起唱披头士的经历,人生梦想清单“有人弹吉他,我唱披头士” 就这么被实现了。 那天晚上我唱yellow submarine,实在唱的很烂,下台时,却听到一片掌声。接下来我拒绝再上去唱。我就吃,看你们唱。
网上我看过这样一个故事,我觉得很美:“上一年我去美国玩,到了圣莫妮卡海滩,看到了一个在表演小提琴的男孩,上前拿了一个他的名片,然后搜了他的YouTube和Facebook账号,从他第一个稚嫩的视频看起,他坚持过来了,他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成为了一个街头艺人“
是吧,不是每个人都有幸拥有舞台
不是每个人都渴望居有定所
不是每个人都享受随波逐流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活成他人嘴里的样子
女孩子走后,他继续唱歌,偶尔有人丢钱进吉他箱子,有人扫微信码打赏,现场有人和他互动,想要他唱beyond的歌。他也很忙,要唱,要一边直播。直到城管来,叫停他,再也没见到其她女孩子上去献唱。我想唱”橄榄树“,可是我害怕。我害怕我自己唱的走了心,眼里有泪水,却没有人鼓掌。
我突然就想到《琵琶行》,老白说:”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我说:同是天涯流浪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问了问他来自哪里,唱了多少年,为何不去酒吧唱,他告诉了我酒吧驻唱的收入和目前的收入。城管来后,他拔下了音响,把设备放在路边,围观的人都散了,我问了问接下来是否还可以唱。他说,等半个小时还可以唱一会。我说了句:保重,就走了。在旁边气派的,有N多奢侈品派入驻的长沙最高楼里,在冷气下码下了这样的文字。
我尊重他,我尊重各种生活方式的人,不管他是否为了梦想。因为,梦想有时太沉重,而不是每个人都有幸拥有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