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3间平瓦屋的前面是一条河,小时候觉得这一条是大河,现在看看只能说是小河,小时候那河十分清澈,到了夏天男女老少都到河里洗澡的,现在那条河已经十分肮脏了,我原来怀念的那条河已经变得如此的面目全非了。
但我仍得歌颂她,因为她给了我许多许多美好又亲切的回忆,因为在河边有一间最温暖的小屋。
我的父母亲,还有祖母要去田里干活,他们就把我托付给一对孤老照料,这一对孤老自己没有子女,就把我当作他们的亲孙子,我记得奶奶叫阿子惠,她在河边搭了一个鸭棚,饲养了七、八只鸭子,所以每天我有鸭蛋吃,老爷爷原来是牛贩子,身边有些钱的,他经常到街上割些猪肉回来。母亲经常对我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肉饼子蒸蛋,都是阿子惠老夫妻省给我吃的。我自小喜欢吃糯米食,老爷爷就买来猪肠,然后在肠里塞糯米,然后在饭桶上蒸来吃,那是一种让我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美食。
在我二岁那年,父母亲要回到劳动大队去了,可是我不愿意回去,我哭啊,我闹啊,最后父母亲就把我继续留在阿子惠好婆那里,一直到我7岁上学的时候才回到父母身边。
我回来以后,阿子惠老夫妻俩仍然在关心我,有一个夏天我与几位小伙伴在河里游泳,突然有一个白发老头站在岸上喊,谁是坤元弟弟啊?我说,我就是啊,但我不认识你。后来我知道是永昌的老爷爷,他特地给我送来5只大苹果,是他从上海带回来的。这个事情我写过一篇散文《5只苹果》发表在《姑苏晚年》上的。在那个贫穷的年代,有5只苹果,那真是弥足珍贵啊,让我一直感动到如今,忘不了。
1981年我要去北方当兵了,阿子惠奶奶还来送我,叫我在部队上好好干,要有出息。4年后,我回来探亲,我去小屋看望老奶奶,她生病在床,我在门口叫了一声:“好婆!”她就说:“你阿是坤元啊?”相隔那么几年,她竟然能听出我的声音,我感觉她心里肯定一直在牵挂着我。很遗憾,一年后我退伍回来,老奶奶已经走了。我又来到了小屋,里面什么都没有了,我找过老奶奶的坟头,但没有谁能告诉我,她在哪里?那天,我站在河边很长时间,有泪水滑落在河里。此刻写到这里,我的眼角有泪了。在我的生命里,他们用他们的亲情抚养我长大,给了我最初的爱心。
是的,是这一对孤老教会我去爱,去无私地关怀他人,而不求回报!于是在这个庸俗又复杂的社会里,我能以一颗丰盈的心而小心地爱着我所拥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