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八岁和二十五岁之间,我原来的面貌早已不知去向。
好像单身久了,就不会恋爱了。
25岁的林初已然成为了爸妈眼里的大龄剩女,虽然一直在外工作,但每次回家总避免不了左邻右舍的逼问,“工作怎么样啊?”、“有没有对象呀?”……
大学刚毕业的那几年,家里还会张罗着给她介绍对象,但在第N的不了了之之后,林初的爸妈也随之放弃了。每次回家,她自然成为全家嘲讽的对象,连还在上高中的弟弟都有女朋友了,她一个这么大的人还没有对象。
可是爱情这种东西,怎么能强求的来。
高中的她瞒着爸妈谈了一段不可说的恋爱,在这段恋爱中,她倾注了所有,但他们却在“爱情”最浓的时候分开,因为他说:“我要结婚了。”
从那之后,林初再也不会爱了,也不想去爱了。一不小心,就单身的这么多年,成为了父母眼中的“剩女”。
太早的体验了爱情的滋味,却让自己遍体鳞伤,花了近十年时间,也没够痊愈。今年夏天,林初曾在街上偶遇陆离。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当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清晰地听到,他身旁的小孩对他说:“爸爸你看,那个姐姐包上的小猪和家里的一样。”
那天,林初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自己的步伐,生怕陆离叫住她,自己依旧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事实却是,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就像当初一样。
他一直是个狠心之人。
分开的前几年,林初经常会去他们曾经常去的店里转悠,只是他们分开之后,陆离也再没有来过这些店里。到他儿子出生,林初从一个相熟的老板口中知道,陆离经常会带着儿子光顾他的店。林初却再也不敢出现,她也去到了别的城市上学。
其实,这并不是两人分开后的第一次见面。
有一年暑假,林初在家窝了一整个夏天,她几乎天天都能看到陆离带着他的儿子从窗口走过。渐渐地,她也大概掌握了陆离出现在窗口的规律。
每天,她准时守在窗口,在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里,迎接他到来,再目送他离开。有时候的他是开心的,有时候的他是生气的……林初就像一个变态的偷窥者,在她的世界里观察着他的一切。
曾经他的喜怒哀乐都是她一人的,只是现在他的喜怒哀乐,再也与她无关。知道他过的不错,林初也就放心了,尽管她的生活一团糟。
好像她对他的爱,一直都是偷偷的,当初瞒着爸妈,现在瞒着他。
看着陆离对儿子的陪伴,林初相信,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爸爸。就像当初他对自己一样。
初中的林初,一直叫陆离哥哥。升了高中后,林初的爸爸因为忙于生意,经常没有时间接送她上下学,于是这个任务有一次落到了陆离的头上。
起初,林初带着小女生的羞涩,话也不多。但十几岁的她又如何是二十几岁陆离的对手,那时候陆离已经大学毕业开始工作。
他经常挑起小姑娘感兴趣的话题,从来不让两个人的之间的气氛陷入尴尬。聊着聊着,林初也就打开了自己的心扉,告诉他学校里发生的大小事情。
“这次考试好难”、“我在学校把英语作业抄好了”、“这道数学题怎么做”……二十几岁的陆离在十几岁的林初眼里,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一到节假日,她就成了陆离的小跟班,在后面“哥哥”、“哥哥”的叫着。陆离大概也把她当成了亲妹妹来照顾。
情窦初开的年纪,有这样一位少年,林初如何招架得住。于是,她在没有大人的时候,开始陆离、陆离的叫着。
“陆离,你有没有女朋友?”林初就这样坦然地问出口。
“我等你长大可好?看来我们的林姑娘是有喜欢的男生了!”
在这段关系里,她先动了心、开了口。所以林初输了,但她却不后悔。
她永远会记得那个午后,阳光刚刚好,并有任何离别的征兆。陆离经过林初爸妈的同意,带着她到附近的公园里游玩。凑巧遇上一年一度的郁金花展,看花的人很多,众多游客也在空地上放起了风筝。
林初缠着陆离给自己买了一只风筝,以及一对小猪挂饰。
风筝是林初想玩的,却是陆离在操控着风筝线。风筝随风飞起后,林初一把从陆离手中夺过风筝的线轮。他还没来得及提醒她,风筝线好像没有缠好,林初就跑远了。
线越放越少,风筝越飞越高。
只有这一刻,林初追着风筝,陆离追着林初。等到陆离追上林初的时候,最后一丝风筝线脱离线轮,最后他们两都没有追到那只风筝。
林初还隐约记得那时候他们的对话。陆离说:“你还真像这风筝,一不注意,就飞远了。”她还傻呵呵地回答:“是啊,我要像风筝一样,越飞越高,最好是能摆脱束缚,自由自在的……”
于是,在这天,她真的成为了那只风筝。不是风筝逃离了线轮的束缚,而是陆离的这个线轮操纵的不是她那只风筝。一开始就是错的。
回家的路上,陆离问:“今天玩的开心吗?”
林初藏不住的笑容,掩饰不住的喜悦,再听完他的下一句话,瞬间消失无踪。
“林初,我要结婚了。家里给我安排了相亲,长辈们都觉得不错。我等不到你长大了……”
喜欢的人要结婚了,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脑子一片空白,最后,只吐出一个字:“好”。她没有勇气再多说几个字。
陆离曾支起了她的整个世界,现在那个人不在了,林初的世界好像也没有崩塌。
她依旧按部就班的吃饭、睡觉、上课。只是“这次考试好难”、“这道题不会做”……她再也不会和别人分享了。高中期间,林初的成绩,一直保持在班级前五,从来不用父母担心。
如今,她如自己期许般成为一只风筝,自由自在、远离大陆。这么些年,她一直换包不换猪,虽然早已意识到不搭。在今夏的偶遇之后,她取下了包上的小猪挂饰。只是还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线轮,着不了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