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个男人正跪在自己的床上,他的身体抖得厉害,睡衣被冷汗紧紧地黏在身上,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坐在面前的那个人。
那人也在看着那个男人,颇有些无奈,他说,“你实在不必如此紧张,放松一点吧,我又不会对你怎样。”
“可……可你是来杀我的。”
“是啊,我只是来杀你的。”
“谁……谁叫你来的,他出了多少钱,我能出更多!”
“死前你就想说这些话么?”
“你许个愿吧,如果是在我能接受的范围里,我会帮你实现的。”
“谁雇的你……是谁?”
“抱歉,无可奉告。”那人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把软剑来。
“你……你是!”那男人看见这把软剑,若有所悟的惊呼道。
“我不是任何人,我只是个杀手,仅此而已。”话毕,手中的软剑已经割开了那男人的脖子。
他是个有名的杀手,一个杀手当的太有名,既是一件坏事又是一件好事。来找他杀人的人从未间断过,他们在一棵老树的树枝上挂上木筒,里面写上要杀之人的姓名和所出的价钱,如果他觉得合适,就会取走筒里的字条,换上见面的地点。
虽然有很多人想雇他杀人,但他却不是每天都在杀人,他一个月里至多只接三单,但每一个单子都做的无比完美,只要是他接的单子,再难杀的人都难逃一死。
江湖中无人不晓他的名字,可却只有被他杀死的人,才知道他的长相。除此之外,大家只知道,那个杀手惯用的,是一把袖中软剑。
(二)
一日,他正坐在一间屋子的屋顶上,边喝酒边看月亮,屋里住的,是他要杀的人,可他却不急,悠悠然地喝着小酒。
这家人的守卫实在很严,恐怕是自知仇家太多的缘故,所以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守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巡视,其中不乏些已小有名气的武林好手。
可他还是进来了,而且还明目张胆的坐在屋顶饮酒,难道是守卫们都瞎了吗?当然不,是因为里三层的守卫都已死了,死人自然发现不了坐在屋顶饮酒的人。
四周静悄悄的,真是一个再美好不过的夜晚。他正这样想着,却突然听见打斗声从前院传了过来,紧接着一个女人跃到了后院,身后还跟着一串长长的“尾巴”。
她边打斗着,边抬起头朝屋顶上的他说了句,“嘿!你要不要过来帮帮我?”
纵是在如此吵闹的环境,她所说的话还是一样清晰的传入他的耳朵里,看来她的内力一定不俗。
“我为何要帮你?”他仍在饮酒,仍是一副惬意的神情。
“因为我们的目的相同。”
“哦?什么目的。”
“难道不都是来灭马晨满门的吗?”
“我可不是。”他说着,身子忽然向下一坠,坠入了屋里,屋里的人果然已经不见了,但他却也不急,不疾不徐地走到后门,果然远远地看见几辆载着马晨和他家眷的马车,那几辆马车负重太大,纵使车夫将鞭挥的飞舞,那马也跑不快了。
他一扬手,几件暗器从衣袖里飞出,将那几匹马打翻在地,车里的人也随马翻在地上,乱作一团。
他慢悠悠地走上前去,可先前那个女人早已闪身至马车一旁,嘴里笑道,“哼,还说你不是来灭马晨满门的?”
他没理会她,而是将马晨捉到了一旁,说,“你许个愿吧,如果是在我能接受的范围里,我会帮你实现的。”
“你……”马晨已然明白面前那个男人的身份,他转头看了眼一旁的女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苦笑着,叹了口气,而后说道,“能饶我孩子一条性命吗?”
杀手转头看了眼仍在啼哭的小孩,又看了眼那个陌生女人,答应道,“好。”
“谢……”马晨话未说完,就已被他一剑杀了,毫不犹豫,也毫不留情,他一向这样。
马晨的家人看见马晨被人杀死在面前,纷纷大哭着祈求饶命,那哭声扰的人心烦,女人忍不住喝斥一声,“闭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就连那个尚在襁褓的小孩也被大人捂住了嘴。
“你还没问过我答不答应呢?”女人说。
“我想你会答应我的。”
“哈哈哈……江湖上谁人不晓杀手吴湖,没想到今天能见着真人,成,不就一个小孩吗?你带走就是了。”
“多谢,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你什么时候还?”
“随时。”
“好,那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吴湖转身走向泣不成声的美貌妇人,那妇人十分年轻,看起来刚过二十的样子,实在是很美好的年纪,可这都与吴湖无关。吴湖在意的,是她手里抱的孩子,他伸手去抱,可那妇人的手紧紧抓着襁褓不愿松开,妇人看着他,眼里有恨又有乞求,吴湖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于是便点了下头,妇人这才松了手。
他抱着孩子还没走出几步,众人的哭声又再一次响起,但又很快恢复平静。
(三)
那个女人似乎与吴湖十分有缘,两人再次在一间客栈的屋顶上遇见。那时他正躺在屋顶睡觉,虽没听到脚步声,却觉得有个人走到了他身边。
他装作未醒的样子,仍旧躺着,但手里早已勾住了袖中的软剑,随时都能跃起一击。
那人坐在他身边,懒洋洋地说道,“看来你很喜欢屋顶啊?”
吴湖一下认出了那个声音,但仍未放下手中的软剑,“看来你很喜欢与我‘偶遇’啊?”
“我若说这不是刻意为之,而是碰巧相遇,你一定不信。”
“既知我不信,又何必再说。”
“哈哈……这世上明知故问的话还少吗?”
“也对。”
“你来这……又是为了杀什么人吗?”
“我看起来很爱杀人么?”
“你是个杀手,以杀人为生,难道不爱杀人?”
“那你呢?一出手便是屠人满门,难道你爱杀人?”
“我只杀该死之人。”
“这世上大部分人都该死,难不成你都要杀?”
“那我就是杀上一辈子也杀不完。你呢?只要别人出的钱够多,不管是谁你都杀吗?”
“那可未必,譬如皇帝老子我就不会去杀。”
“哈哈哈,看来你也没别人说的那么神通广大。”
“他们都怎么说我?”
“他们说这世上就没有你杀不了的人。”
“呵,我就说怎么找我杀人的人越来越多,原来是传出了这么个谣言。”
“所以你在这……真不是为了杀某个人吗?”
“我确实是来杀人的。”
“哈,我就说,你是来杀谁的?”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雇主只给了我一条手帕,让我去杀手帕的主人。”
“那你怎么知道要杀的人是谁?”
“收了钱,不知道也得知道。”
“有趣,说来听听。”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吴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他已打算终止这段谈话,他之前从未和一个陌生人说过这么多话,或是说,他之前从未和任何人说过如此多的话,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一向独来独往,从不多话。
“如果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她的,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杀马晨满门。”
“我不想知道。”吴湖说着跳下了屋顶,潜入客栈其中一间屋子里。屋子里有个妙龄少女,正坐在梳妆台前洗漱。
那少女见屋里突然多出一个陌生男人,竟不惊慌,反而一副早有心理准备的样子,“他爹爹终于还是让人来杀我了。”
吴湖见过许多临死前丑态百出,痛哭流涕,抖如筛糠的人,这少女异于常人的镇定,倒是令他感到诧异,但他依旧面不改色地说,“你许个愿吧,如果是在我能接受的范围里,我会帮你实现的。”
那少女看着他的眼睛,沉默半晌后终于开口,“你能把我烧成灰烬,将骨灰带给你雇主的儿子吗?”说完,那少女闭上了眼睛。
吴湖从未见过对死亡如此淡然的人,他这一次竟未立刻拔剑,他看了那少女许多眼,想把她的样子记住,以往他从不会去记被自己杀死之人的模样,但这次例外。
“我答应你。”他说着拔出袖中剑,以平时更快的速度结束了少女的性命,他希望这样能减少她的痛苦。
“你的雇主是谁?我去杀了他。”屋外的女人开口道。
“抱歉,无可奉告。”吴湖抱起少女的尸体跃出窗外。
(四)
七日后,当吴湖听闻自己上一个雇主全家都死于非命的消息时,立刻就想到了那个至今不知姓名的陌生女人。
没想到自己送骨灰的时候被那女人跟了一路都未发觉,看来若是真交起手来,自己未必能全身而退。
对方已经把自己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可自己却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她是个女人,真是再糟糕不过了。
他此时正坐在郊外一个简陋茶棚里喝茶,不时能看见一些路过的帮派,这些人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只为争夺同一个头衔。
红衣派的人也正好路过,派中人人均着红衣,一队全身红艳的人走在路上十分扎眼,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这是目前江湖上最厉害的门派,所有门派都惧它畏它,巴不得除之而后快。太冒尖的门派和人总是容易招人妒恨,大家想要的是平衡,而不是一个佼佼者。
吴湖猜想那些门派这次肯定会联合在一块,想着方来对付红衣派,这会是一场精彩的好戏,说不定还能接到几单不错的生意。
如此想着,吴湖放下茶碗,扔下几块碎银,抽身跟了上去。
(五)
江湖上所有有名的门派,此时都聚集在一座山的山顶上。
红衣派里有个穿着一身白衣,戴着红色斗笠的人,在红衣堆里十分抢眼。他就是红衣派的帮主,这帮派有个十分古怪的规矩,就是除帮主外所以帮众都只能穿红衣,而帮主只有在得知自己大限将至时才能穿红衣。
那帮主总是以斗笠遮面,不愿外人知道他的模样。吴湖也不愿别人知道他就是杀手吴湖,但他却不用遮面,因为能把这张脸和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的人,几乎都已死了,除了那个女人。
没了杀手吴湖这个头衔,他不过就是个流浪江湖的籍籍无名之辈。没人会愿意多看他一眼,他活的像个影子一样。
那些帮派的帮主一个接一个说着些冠冕堂皇的好听话,把这一场本就是为了厮杀而来的大会,说成了高尚正义的聚会,好像他们不是为了争夺武林第一帮派的头衔而来,而是为了江湖安稳,为了黎明苍生,为了国家生死存亡而来。
第一天,他就接到很有趣的一单,一个帮派的掌门人让他去杀本帮派的副掌门,还要求他必须穿着红衣,必须被不少于十个人目睹。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的单子,他终于明白那些帮派打的算盘。栽赃——一个多么老掉牙却又屡试不爽的法子。
红衣派就这样被众帮派,被他,亲手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一场原本“公平”的帮派比试,也演变成了众帮派对红衣派的围攻。
(六)
吴湖终于看到了暗杀红衣派帮主的单子,看来那些帮派确实已经丧心病狂,竟想借自己之手除掉红衣派帮主,看来他们真以为没他杀不死的人。
他没贸然接下,所有没把握的单子他都不会接。
夜里,他悄悄跳上红衣派帮主居住的屋子屋顶上,掀起一块瓦片,偷偷看着。一身白衣的帮主此时正坐在桌前看着一本书,头上仍戴着那顶鲜艳的红斗笠。
他正凝神看着,忽觉一人跃至他身后,他转身拔剑挥出,动作一气呵成,一剑便是刺向对方的要害。对方倒也灵敏,挥剑格挡,避身闪过,吴湖没有犹豫更无丝毫停顿,下一剑紧接着上一剑刺出,位置仍是要害。
对方这次却未躲避,嘴里“嘿!”的一声,硬生生把吴湖刺出的剑叫停下来。
他的剑法一向以快闻名,快,是他制敌的绝招,也是剑法的精髓。倘若对方的那声“嘿”晚了那么半拍,那么就算吴湖停住了手中的剑也没用了。
吴湖将剑收回袖中,他不用看就知道对方是那个至今不知姓名的陌生女人。
“你怎么也在这,莫非是来杀屋里的人的?”那女人手里的剑也早已回到剑鞘之中,看来对他并无恶意。
“不是,难不成你是?”
“我也不是,我就是想来看看那个戴红斗笠的家伙到底长什么样。”
“看来这次我们的目的倒是相同。”
“哦?原来二位都有兴趣来看看我的模样。”吴湖正与那女人说话间,红衣派帮主早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二人背后,可直至他出声后他们才发觉,看来此人的内功远在他们之上。
吴湖和那女人的剑又都拔了出来,他们迅速拉开三人之间的距离,均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别紧张,这几日我已立了不少仇敌,可不想再在自家屋顶上再立两个。”帮主语气轻缓,身上又确实没看见任何兵器,只有手中的一卷书,但对于内功深厚之人来说,一片叶子都能杀人,更何况是一本书。
“杀手吴湖?久仰久仰。”帮主看着吴湖手里的那柄软剑,拱手作揖道。
“帮主客气了。”吴湖拱手回揖。
“吴湖,那些被暗杀的江湖人士都是你杀的么?”帮主突然开门见山的问,让吴湖有些措手不及,但他还是那一句话,“抱歉,无可奉告。”
“看来是了,按理来说我该杀了你,因为红衣派今日落难与你难逃干系。”
吴湖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剑握的更紧了些。
“但事已至此,杀了你也没用,你走吧,还有你旁边那位。”
“我要不走呢?”女人突然发问。
一页纸从帮主手里飞出,钉入了她手中的剑鞘。这是再明确不过的答案。
(七)
两人离开屋顶后去了附近森林,吴湖看那女人一副想要回去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就那么好奇红衣派帮主的模样?”
“当然啦,听他声音那么好听,若是个美男,没见着模样岂不太可惜了。”
“哦。”吴湖心里突然有点不痛快。
“啊,对了,多谢你之前引路,带我找到那个雇主的家。”
“那事就别提了吧。”
“哈哈……作为报答,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要灭马晨满门好了。”那女人说着突然靠近了他的耳朵。
吴湖平生从未离一个人如此近过,他的气息竟变得不再平稳,连心跳都快的异常。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毒。
可他运气调试,身体却并无异恙。
那女人的双唇贴在了他的耳朵边上,呼出的气流打在他耳朵上,麻酥酥的,吴湖不敢动,就像个木头似的坐在那,只听那女人轻声说道,“因为他没选择我。”
那语气实在有股说不出的哀怨瘆人,吴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后理智像从梦中清醒一般。待他再抬头看她时,她早已走的远远的了。
(八)
随后几日吴湖再也没见到那个陌生女人,但他总觉得他们还能遇见,若先前的几次相遇真不是人为安排,便是老天给的缘分。
而那群帮派也没闲着,尽管只要他们群起而攻之,红衣派是铁定能够灭的,但他们的声誉名望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可总是要给那些“死于”红衣派手下的门人一个交代,于是他们想出个折中的法子,只要这一切的指使人——红衣派帮主甘愿受死,他们就放其余红衣派教众下山。
反正无首的群龙就如同一堆蛇,再也成不了什么大事,想要吞并,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最后红衣派还是做出了妥协,一袭红衣的帮主独自一人走到众人面前,只不过这次,他的斗笠变成了白色。
“你先废了自己的武功!”众人大呼!
帮主转头环视众人一番,被斗笠遮住的脸庞,看不出是何种神情。
随后他抬起头仰天长啸,一身功力尽数散去。众人看了他散去的功力,这才确定那人是红衣派帮主无误。
“既然已是将死之人,就让众人看看你的真面目吧。”一门派帮主说着上前掀掉他的斗笠。
白色斗笠落地,黑色头发倾斜而下,一副绝美的脸庞展露在众人眼前,大家都看直了眼,有人喃喃道,“原来是个妖女。”
吴湖的眼睛也直了,他没想到红衣派帮主竟会是个女人,也没想到那女人竟是他所认识的“陌生人”。
他想也没想竟越过众人落至女人身边。
“怎么是你?”他问。
“你来啦。”那女人竟笑了起来。
“你是何人!”众人紧张地喝道。
吴湖没理会他们,继续问,“是他逼你的?”
“是我自愿的。”
“为何?难道……那天你又回去了?”
“对……”
“你见到他了?”
“嗯。”
“那你和他……可就算如此,你们才相识几天而已,你又何必……”
“我乐意。”
“你!我带你走。”吴湖说着揽住了女人。
“我不能走,我必须死在这,他才能够解困!”
众人见他想带走女人,纷纷拔出刀剑,缓缓逼近。
吴湖没言语,只是拔出袖中软剑,这么多人,总有人认得那把剑,很快,许多人都认出了他就是杀手吴湖。
一个杀手的模样若是被太多人知道,那这个杀手便再也当不成了。杀手本就不能见光,而吴湖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自己的身份,无疑注定他之后的人生,都将被那些他杀过之人的家属纠缠。他以后,再也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了。
可此时的吴湖却没想这么多,他本想用自己的身份吓退那些人,好把女人带走。可女人铁了心不愿离开,就算她已没了武功,吴湖也不能强行把她带走,否则以她的性格,一定会咬舌自尽。既然她一定要死,不如让他来杀。
“你……许个愿吧,如果是在我能接受的范围里……我会帮你实现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女人又笑了起来,怎么她一点都不害怕,都不难过,为什么要笑,难道替那个帮主赴死就是一件这么高兴的事么?
吴湖的心难受的厉害,这是他第一次对于杀人这事有了情绪,也是第一次对一个将死之人有了情绪。
“你在难过?”女人好似看穿了他。
“没有。”
“我都要死了你还好意思骗我。”
“你……许愿吧。”
“我希望……”女人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那声音实在很小,除了吴湖之外,再没任何人可以听到。
吴湖听罢抬起头,脸上神色复杂,又悲又喜。
“好,我答应你。”他说着话,两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女人,想要把她完完全全刻在心里,许久之后,他挥剑,以他最快的速度结束了女人的性命。
女人倒在地上,很安详,很平静,身上没有一丝血迹,几乎让人看不出她已死去。
吴湖收回剑纵身跃离此地,很快就消失在众人视线。
众人上去验了尸体,确认她必死无疑,红衣派的围困终于解决。三天后,女人尸体不翼而飞。
一个当时怎么也不相信她已经死去的帮派帮主,忍不住又朝她心口补了两剑。半月后,该派帮主一家死于非命。
江湖上从此少了个杀手吴湖,多了个武林中人人闻风丧胆的蒙面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