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江口是坐小城,四周环山,仿佛世外桃源,与外隔绝,当年临市老河口保卫战刀山火海也没能蔓延到这里来,它就这样寂寞里落在这,被外人遗忘。
直到我怀着无可奈何的心去那里唯一一所大专求学,遇到一个寂寞的人在这寂寞的城,他叫方志涛,从湖北的另一边鄂州而来,与我同行。
我们被分配在同一个宿舍,睡在我上铺的那个兄弟。因为他显得那么孤独,几乎听不到他说一句话,每天独来独往,脸上总是那么枯燥,时刻都有皮屑飞起,怪怪的,我却是个没有日夜爱好篮球喜动的人,那么格格不入,所以从不和他交流,哪怕眼神。
那天他独自一人在宿舍听复读机,见我回来,连忙把声音调小,可能是篮球打了败战,心情糟糕,急需把心态稳定下来,让他把外音打来,一首“寂寞在唱歌”,优美的旋律和嗓音,一下吸引了我,我问他才知道是阿桑的,他那吞吞吐吐的回答给人一种防备感,但歌声真的唱到我心底去了,那时刚结束高中一段两年的初恋踏入大学,靠着疯狂的篮球压抑着那段苦涩的回忆,一句“谁说的,人非快乐不可”,瞬间泪流。
正沉浸在歌声和回忆里,他问我天天在哪打球,关于篮球的一些问题,结结巴巴的,一句话很难说得完整,会停顿一两次,但又不会重复,他说的很慢,往往前半句没有说完,就能猜到后面的。原来,他的不出众,是因为有点口吃的问题。
这个朋友,我愿意和他交,我想,我一定要把他从孤独寂寞中给带出来,和我一样,快快乐乐面对一切。
熟悉起来,他总爱冒几句英语出来,讲他们专业的趣事,话少,但动手能力很强,兵兵球也打的不错,我怂恿他多说说话,追问他心仪的女孩,又鼓励他去表白,常常和他开玩笑,闹得他满脸通红。那种和同性都感觉不好意思的他,也许真的是寂寞的。
他说他最爱阿桑的歌,不需要和他人分享,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承担一切,就好像寂寞真的在唱歌一样。但现在,有我这个朋友,会不一样。
我现在也不明白那种份量的话语是真是假,也许一个人自个久了,遇到两句知心的朋友,一时感慨。
一个假期归来,他短信让我去襄樊接他,我问他你一个大男人,又不是我女朋友,还需要人接。他说行李实在太多,火车站都出不去,让我去月台接他,整个学校只有跟你打电话。
当一个人把你看得如此之重,哪怕是求你帮忙,你也就活在了对方心里。
他从北京带来果脯肉,还有那台大块头电脑,我们一起看TVB,一起扫雷,当然,他特意买了外音喇叭,一起听阿桑的歌。
就这样,他被班上同学打了找我帮忙,被饭店老板娘说刻薄的话也一起去饭店怼回去,这些本能的事情只会让那种友谊刻在骨子里,他多了我这个朋友,至少不会寂寞。
零九年,毕业季,四月六号,一份意外的消息,阿桑去世了,悲痛万分,我给他发消息,他沉默不语。
这些年,我与他联系越来越少,各自都有了家庭孩子,他的工作指使他走南闯北,事业有成,而那些曾经的寂寞,我想早就随着阿桑的离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偶尔独自一人回想一些往事,想到他,总会听到阿桑唱着,你听寂寞在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