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人

      你想过家的样子吗?那里有我们共同挑选的沙发与地毯,也有可以喝酒吹风的露台和席地而坐的榻榻米。厨房里咕嘟咕嘟地炖着我给你煲的汤,天渐渐黑了,我站在窗前看着这个城市温暖的灯光。突然门响了,你张开双臂笑着说我回来了。我跑过去抱住你,就像抱住了整个世界。

                                    ——走之井二

      北方的冬天带着一股不与人商量的凛冽,随入着城市的每个角落。每到这个时候,那些温暖的所在便是人人向往之地。记得有一年七月去俄罗斯,常常可在街边看到人们穿着泳衣晒太阳,竟然也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那是因为那里是一片极寒的国度,以至于到了夏天那里的人们仍旧沿袭着冬天的习俗——每个商店的大门都是紧闭的,这让我极不适应,甚至有种闭门送客的感觉。由于一年四季基本都处于寒冷之中,于是这里的人们对“暖”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爱,夏天到来之时,他们便紧紧把握住这珍贵的时光,享受着日光浴,享受着天地间短暂的温存,似乎整个世界一下子活了起来。我国的北方也是很寒冷,到了冬季,那里的人们会运用所有的智慧来让自己的家温暖起来。端着一杯热茶,望着窗外皑皑大雪,有一种置身之外的淡然与惬意。早早回家,便成了一种莫大的幸福。那些神色匆匆的路人,那些放学归来的学子,那些工作了一天疲惫的身影,都在这属于自己的时光中放松了起来。

      有一段时日,因为工作的缘故,我常常夜晚才回家。望着路边闪耀的霓虹灯,望着天边隐约的星光,望着那些叫卖小吃的摊主,望着身边擦肩而过的人们,我感到无比的孤独。这嘈杂的夜带给不了内心半分的宁静,这热闹的街只带来了世界更多的纷扰。如果生命必定是苦难同行,如果我们有厚实的肩膀可以与我们共同承担生命之重,那么这条路是不是可以走的容易些?那些夜归的人们,如果不是为了生活奔波,谁会愿意在这寒冷的夜迟迟不归呢?那些拾荒者,多走一个街道也许可以多换来一顿温饱;那些小摊主,在寒风中吆喝着自己的生意,也许可以增添自己在异乡更多的一份实力。在行人归家的面孔中,他们显露的是等待与张望的表情。夜归人,往往带着一颗居无定所漂泊的灵魂,浮萍一样,此刻,只有家才是真实的,才是令人安心的。记得年少不懂事,贪玩,往往深夜才到家。回家回得晚时,家中人难免会有些担心,于是每每到家时,便可在楼下仰望到从家里发出的灯光。这灯光让我感到温暖,更感到愧疚,那是家人的等待与牵挂。那束灯光,让自己不再贪想不再留恋于外面的世界,“所有的路,都不及回家的那段路”。离家时,回头看,总有家人的身影在原地,一双饱含万千情愫的双眼依然在远远的望着你。这双眼,让我不敢轻易远走,即便远走,也会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早点回家。

      身处北方,知道冬天有多么寒冷,才更有体会家才是心中唯一暖。当我们匆匆行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却有些人才刚刚开始一天的营生;当我们品味着家人的一杯羹时,却有些人也许收拾好行李,离开故乡开始了在远方的追梦。那些义无反顾的决定,那些没有退路的选择,还有那个渐行渐远的家乡,都变成了陪伴自己前行的力量,不求衣锦还乡,只愿故乡是自己记忆中最温柔的地方,带着一定的温度,温暖着自己。

      没有人的生活是容易的,谁人不是负重前行?甚至有时候,是我们自己在众多的选择中,选了一条最艰难的路。逆流而上的时候,风吹雨打的时候,我们如同那些夜归人一样,再走走吧,走过这条街;再等等吧,等路灯亮起的时候。因为那灯火阑珊处,有一盏最明亮的灯光,是为我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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