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源安卓壁纸/Pixlr自修】
固步自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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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国家。
王黯曾不止一次这么警告自己,他不被允许拥有任何感情,无论是爱是恨或是其他更琐碎的情绪。
他是中/国,所以他固步自封,把自己囚于名为“国家”的牢笼中,无情,无义,无笑,无泪。
他是国家。
——
“王黯”曾爱上过一个人。
在他陷入迷茫时带着他拨开迷雾的人,让他高举着红色旗帜挥舞于世界的人。
维克多·布拉金斯基。
名为苏维埃,名为苏/联。
——
“这两极格局大概也快结束了。”
旁人总这么说。
这对王黯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他还是照旧过着自己每天既不精彩也不乏味的日子。
他既不关心艾伦的死活也不关心维克多的死活,他谁也不在乎,因为他谁也不喜欢。
但事实证明,他的无所谓什么也代表不了,自己本就站在社会主义阵营,这一点王黯比谁都清楚,他必须关注艾伦和维克多这两个世界强者的对峙。
艾伦难得乐意动动脑子不用暴力来解决一切,维克多也久违地冷落了他最爱的伏特加,一直到被遗忘在窗台上。
维克多总跟他说伏特加是自己的燃料,但那并不能替苏维埃打败美利坚,两个大国的对峙,除非一方的陨落,不然别指望结束——因为无论哪一方,他们的骄傲都不会允许他们有名为认输的举动,不是吗。
——
尼可拉斯跟爱因斯被一堵墙分隔开来,德意志的土地像面包块儿一样被分割开。
而对于这对被狠狠剔去了荣耀的兄弟,他们留给对方的只有离开前一个不情不愿却又不得不做的拥抱。
可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
“维克多,爷不打算再陪你玩那些手牵手好朋友的游戏了。”
王黯清楚地记得,那次会议上,自己拍桌而起,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向维克多的心脏,不偏,不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整张桌子,像一颗子弹,狠狠地穿过了斯拉夫人的最重要的器官。
“维克多,你告诉过我,利益才是永恒的盟友。”
——
苏维埃的强盛是突如其来的,战争为其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却也送去了万众瞩目的强大。
但它的消散同样令人猝不及防。
从第一个国家到最后一个,苏/联开始四分五裂,濒临瓦解。当最后一个共和国加盟了独联体,这个坚不可摧的联盟被彻底宣判了死刑。
维克多的失败已成定局。
“我会重生。”
——
圣诞节前一天的晚上,维克多突然找到了王黯,当时王黯正以“王黯”的身份在俄/罗/斯住一段时间,维克多和王黯说,他想在最后和他多说说话。
夜晚的克里姆林宫蒙上了一层灰色。
“......小黯。”
“怎的。”
“如果我消失了,你会难过吗?”
“也许吧。”
对话戛然而止,迎面吹来的风阻隔了一切温度。
“我突然很难过。”维克多说,“我想赢,我想活下去,我想......”
末尾的话被王黯耳边刮过的风带走了,他只听清了“苏/联”这个词。王黯抬起头看着维克多,突然笑了起来。
“不可能的。”他看着维克多的眼睛,和他一样,是红色的,和他一样,“你的失败已成定局,维克多,苏/联的解体不是你一个意识体能决定的。”
维克多突然转过身,伸出手臂把王黯拥入怀中,后者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任他抱着,什么也没说。
“我是苏/联,可我也是维克多·布拉金斯基。”
“'我'与你决裂,但我不愿与你决裂。”
后者无言,他丢下手中的烟,犹豫了一会儿,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维克多的背。
像是得到了什么许可一般,维克多突然松开手臂,后退两步看着王黯的脸。
“作为维克多,我能爱你吗,作为维克多·布拉金斯基。”
脆弱得仿佛一敲就碎,连说起爱都要小心翼翼。
“作为王黯,你可以。”
天亮了。
——
圣诞节一向是西方重视的,王黯倒不大关注这些,但今天,他不得不被迫把视线定格在这里。
苏联解体了。
人们的欢呼声响彻在苏维埃的天空,维克多站在克里姆林宫前,他穿着军装,站得笔直,就像没有生命的雕像。红旗落到地上,然后被当作垃圾一样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毫无预兆的,维克多倒下了。
苏/联终于还是被掩埋在历史的流沙之中,不仅是名字,连旗帜也一并成为了那些封存的尘埃,这一切看起来却理所当然。
“我想活下去,作为苏/联。”
——
他们的感情被一并关进了牢房,被判处无期徒刑。
他们还是他们,关系友好。
王黯至今分得清苏/联和俄/罗/斯,他越想忘,这些东西就在他心理刻得越深。
“真他妈疼。”王黯吐出最后一口烟圈,把手中的烟丢在脚下,熄灭在莫斯科的土地上,轻而易举。
——
王黯还是王黯,维克多还是维克多,他们照常在会议上交谈,照常以笑示人,友好至极。
谁也没变,谁也没变。
世界还是照常运转,有些事有些人还是照常要向前走着,脚下踏着某些泯灭殆尽的记忆。
——
“我是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