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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子(闺女女婿)送来几块牛肉,我拿到店里一块,两斤左右吧。
切成片,绰水,用葱姜蒜爆锅后,放上几种调料,煮了约摸有一个小时,放上土豆,红萝卜,洋葱,又炖半个小时,末了,放上几点碎碎的香菜。
吃饭时,看着红红绿绿,冒着油花的一大盘菜,家中喜欢肉食的某人笑容满面。毕竟,这几年惨淡的生存环境,让许多人并不能天天可以去吃肉品酒。
炖牛肉,是不久前,我做的一道午餐荤菜。但它也仅仅是菜,和我吃的青菜没有什么区别。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我已经在园林里溜达了将近两个小时了。
园林中有一条东西向的小河,河底下流着浑浊的工业用水。一座不知建于何年的小拱桥横跨其上。照我的伪文人情结,此处,应该是一个小景点,但我的目的地,是前方几百米处,有茶树棵子的地方。
我记得,离着茶树棵子的几米处,还有两棵有点年头的杨树,一粗一细,即使那棵细的,双臂也抱不过来。
到处都是城镇化。不多见的杨树,一棵野茶,只是几米见方。在这个被时间暂时遗忘的小小角落里,我嗅到了些许旧时光的味道。
发现这是一棵在小城周围几乎绝迹的茶树,是在几年前。喜欢踏野的我,视它若宝。爱屋及乌,它邻居里的杨树,虽然俗名叫“鬼拍手”,却也是旧年里,村里院外常见的树木,是以亲切,也揽在喜欢里。
接连数春,茶树棵子开花时,我会步行一个多小时,来看它。只要远远地望见那两棵杨树,就知道茶树要在眼前了。
但这次不同,我过了小桥,朝茶树所在的方向望去,开阔的视线里,却没有那两棵杨树,一起消失的还有道路两侧,大片的樱花树。
我还清楚地记得,这些樱花如云时的盛景。还有果子成熟时,招引来的数不尽的鸟儿。那时候,它们在树林里大快朵颐,过的是仙鸟的日子。还记得,满树的小红果馋了我,我学着“品尝”了几嘟噜,惹起了许多鸟儿的不满,叽叽喳喳,从我的头上扔下许多我听不懂的鸟话。
别了,这曾经满地的樱花树!这春天里将不再出现的粉的红的云!
那么,我的茶树棵子还好吧!想到这,心情急切起来,但到了目的地,终究还是被一种空虚拢住心头,茶树不见了,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两棵倍觉亲切的杨树。
它们和路边的樱树一起呆过的地方,被大片的麦子占领了。麦子绿油油的,很是整齐和旺相,不出意外,在种植人的守护下,明年,这片麦子一定会丰收。
也许,正处于特殊阶段吧,人吃的五谷杂粮,仍然是最基本的需要,远虑近忧,人之常情,牺牲一些别的,养活至高无上的人类,这应该是万物“可爱”的认知,更是自然规律。
从此,旧地换新主,开启另一方天地,和我再没有直接的关系。从此,它们像小溪,汇流入我的记忆海洋,必将在某一天,随着我永恒。
但永恒的远不止这些,还有许多许多,每天都有。这是我回走的时候,忽然想到的一个问题。因为我听到了从远处的乡村里,传来犬吠,鸡鸣,夹杂在嘈杂的各种车辆声中,隐隐约约的,我的灵敏的耳朵,还扑捉住一声驴子的叫声。
我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看见驴子,听到驴叫的声音了。我停下脚步,凝神再听。我从这声音里,接收到一种童年才有的快乐,它很纯粹。
真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快乐了,久的都要忘记这种快乐。
于是,我走走停停侧耳去扑捉,几次下来,似乎又听到一声驴子的叫声。虽然我不确定,是真有驴叫,还是意识流里,有逆流而上的涟漪,敲打心壁而发出的旧日之声。
就是这种重复,让我想到前天吃的牛肉。但我很清楚地明白,驴非驴也。也就是说,我吃的牛肉,和我听到的驴叫声的那种驴,更不是一种动物,和专门养殖用来吃肉的牛或者驴也不同,我说的那种动物,是从远古来的,能通人气,会帮人做事,能随着人走四方的驴子。但我很明白,它已经越走越远,就要消失在我要登高才能望到的天尽头。
如同永远不能再找到的这棵野茶叶离我远去一样,驴子们是早在那条浩浩荡荡一刻也不停的队伍里了。这看似远道而来又奔向远方的队伍,无论我如何挽留,仍然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地离去。有一天,我也会被顺到队伍里,只是早晚而已。
爱因斯坦说过,同为自然界一份子,即非自愿也非邀请,不知为何而来为何而去的所有生命,在这个世界上,都只能是短暂逗留。这话很有道理,也符合自然规律,对此多问一些“为什么”,是徒增烦恼,徒增悲伤。
哦,从园林回家的路上,我还想起一件事。那天的牛肉荤菜,也许做的有点多,是故喜欢吃肉的家人,让盘子里剩下更多的肉块,说是晚上再吃,省得再炒一回菜。
对此,我很是赞同。只要吃得下去,吃得舒服,吃就是了。但即使再多,也千万别越过“适可而止”这条底线。越过就是伤害,就是远去,就是战争,就是病毒,就是灾难,就是自然对世界的惩罚。
如此一想,古人说的“自然就是道,就是神,就是法。”看来仍然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