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天的秘密

2016年，南方的梅雨季节来的似乎有些匆忙，空气中增添了一些潮湿的感觉。天空晦暗得让人压抑，不见云朵，细密的雨丝被风吹起。南栀撑着一把秋香绿的伞走在空荡的巷子里，两旁房屋里的蓝花楹长得很茂盛，一些枝干都伸到了巷子里，被风吹落的紫色花瓣夹在雨中，簌簌地落下来，沾满长着青苔的地面上。南栀停下脚步，似乎闻到了紫色花瓣和雨滴碰撞出来的香气，缭绕在巷子里。

“南栀，你怎么跟这蓝花楹一样，整天闷闷不乐的？”

南栀的脑海里又响起这清脆的声音，眼睛里露出落寞的神情，以前跟这声音的主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喜欢静静地待在蓝花楹树下，有时候能够待一下午，然后去街角的饮料店买一瓶橘子柠檬汽水，伴着夕阳柔和的光向家门口走去。

而那个人现在又在哪里呢？南栀不知道。

或许她又知道，只是把这个秘密一直藏在心底，就像是一条治愈不了的伤疤，在寂静的夜里隐隐作痛。

2. 双生花

蓝花楹的花语是忧郁。

南栀曾经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她的名字叫南夏，南山的南，半夏的夏。南栀回忆起与南夏一起生活的时光，出现最多的画面就是淡橘色的阳光，长满青苔的小巷子，路旁紫色的蓝花楹树，穿着米白色棉布裙子的南夏，还有手中的橘子柠檬汽水。那段时光里，南栀和南夏每天形影不离，穿一样的裙子，扎一样的头发。陌生人看到会分不清谁是南栀，谁是南夏，因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可是生活在一起的人却可以分得很清楚，因为南栀和南夏的性格完全相反。南夏性格活泼开朗，她出现的地方就会有笑声，学习成绩优异，听话懂事。而南栀却总是做错事情，打破家里的东西，推倒邻居家的孩子。每当南夏和周围人打成一片的时候，南栀总是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她。周围的人都说南夏就是一个没有翅膀的天使，而南栀就像一个魔鬼。每当别人把南夏和南栀比较的时候，南栀的心里就会很难过，总会偷偷跑到房间蒙上被子哭一场。南栀的心很脆弱，还有点自卑。

可是南栀心里一点儿也不恨南夏，不单单是因为南夏是自己的姐姐，更是因为南夏很关心南栀，她会在跟小伙伴一起玩耍的时候拉上在角落里的南栀，在南栀蒙上被子偷偷哭泣的时候安慰她：“南栀，那些大人啊，是不知道你的好，不用理他们。”

南栀努力地让自己变成南夏的样子，她很感谢命运给了自己一个如此完美的姐姐。因为有南夏，南栀的世界不再单调乏味，她就像是一缕温柔的阳光透过南栀心灵的裂缝照进生活里。

3. 阳光洒满心扉

十六岁那年，南栀和南夏考上了同一所高中，还很幸运地被分到了同一个班。记得第一天开学的时候，班上的窗户边上围了很多人，他们听说新生里有一对双胞胎长得很漂亮所以过来看，而那对双胞胎就是南夏和南栀。南栀是第一次被别人夸长得漂亮，有点不敢相信。 

“南夏，他们是在说我们吗？”南栀小心翼翼地问南夏。在南栀的记忆里，自己就像是南夏的影子，别人第一眼总是围绕着南夏，然后才会注意到自己。

“南栀，你长得很漂亮，自信一点，”南栀在南夏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跟南夏一样的面孔，白皙的皮肤，长长弯弯的睫毛，水灵灵的眼睛里有闪亮的瞳孔，嘴边的两个梨涡更是让人赏心悦目，南栀在心中默默地对自己说，南栀，总有一天你会像南夏一样的。

如果说，南夏是南栀生命里的第一缕阳光，那么靖轩的便是生命里的第二个南夏。

“靖轩，你收一下班费。”班主任对着坐在教室后面的那个身材高挑的男生说。

当靖轩走到南栀的书桌前时，南栀正拿着铅笔在纸上画着一些粗犷的线条，画画是南栀从小最喜欢的东西。南栀太专注于自己的世界，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站在自己的旁边。

“同学，你这画的是北冰洋吧？”靖轩的声音生来就带着一丝温暖。

南栀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说，“北冰洋？算是吧。”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感觉这个人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南栀抬起头，阳光刺痛了双眼，阳光背后是一个清瘦却不病态的少年，穿着白色衬衣，头发被阳光染上了金边，干净的气质。

巧合，当天的傍晚，南栀再一次碰到了靖轩。初秋时节，微风习习，虫鸣阵阵，校园里的小路上都落满了黄色的五角枫树叶，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空气有些凉，但是不冷。南夏吃过晚饭后去图书馆看书了，南栀走在去教室的路上，靖轩迎面走来，挺拔的身材，清瘦却不病态，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脸上棱角分明，算不上帅但是让人看着很舒服。

“你是南夏吧，老师让你去一趟办公室，”南栀承认他的声音很好听，虽然这句话本不应该是对自己说的。

“我不是南夏，我是南栀，她去图书馆了，”南栀有些庆幸南夏不在，给了自己一个与靖轩目光对视的机会。

“哦，这样啊，我去找她吧，谢谢你啊，”靖轩转身向图书馆走去，望着他的背影，南栀感觉自己的心里的某一个地方痒痒的，却又说不出。

后来南栀才知道，原来老师让南夏去办公室是为了学校百年校庆的事，他知道南夏会弹钢琴，靖轩唱歌很好听，所以想让他们代表班里合演一个节目。

“南栀，靖轩约了我放学后去学校的音乐室排练节目，你也一起来吧，”南夏在最后一节课上笑着对南栀说。

“南夏，我什么也不会，我就不去了吧，”南栀低下头咬着笔头，看着课本上密密麻麻的字。

  “南栀，你就去吧，就当是陪我，我自己一个人多尴尬啊，”南夏拉着南栀的胳膊，眼神里流露期待的表情。

  “好吧，”其实南栀心里不仅是为了南夏的请求，还有一丝想和靖轩接触的机会。

音乐室里，靖轩早已经到了，看到南栀和南夏热情地打招呼，“我给你们准备了柠檬汽水，很好喝的，”他的脸上挂着能够治愈人心的笑容。

靖轩和南夏要表演的曲目是张杰的《很奇怪我爱你》，他们好像有一种天生就有的默契，南夏弹钢琴时就像是一个音乐精灵，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照在她的脸上，南栀感觉虽然自己和南夏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南夏身上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是自己没有的。

而靖轩天生就有一个好嗓子，穿透力很强，能够触动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的声音与南夏的琴声互相环绕，余音绕梁，也许他们生来就有一种与彼此的默契感。

“南夏，你弹得真好听，”靖轩由衷地赞美南夏，南栀眼里流露出对她的羡慕。

“你唱得也很好听，”南夏拍了拍靖轩的肩膀，拿了一瓶饮料递给南栀，“南栀，我们回家吧，”她对南栀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们长得真像，都长得很漂亮，”靖轩仔细地打量着南栀和南夏，南栀很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往南夏身后躲，但靖轩说那句很漂亮让她很开心。

在以后的半个月里，南夏放学后总会拉着南夏去音乐室和靖轩一起练习，他们之间越来越默契，而南栀也越来越羡慕南夏。

学校的百年校庆那天，晚会是在一个露天的台子上举行的，夜晚的风静静地吹着台子两旁的梧桐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南栀记得那天的星星很多，很亮。南夏换上了一条长长的洁白的棉布裙子，头上戴着南栀送给她的珍珠发夹，在聚光灯下的她宛若一个公主，身边还有一个王子守护她。

靖轩那天穿着一身燕尾服，引得台下女生的阵阵尖叫。南栀在台下看着他和南夏手牵着手，望向彼此的眼神里充满爱意，而南栀在心里只有默默的祝福他们，一直以来南夏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也是自己心里最完美的人，靖轩值得她去喜欢。

校庆之后，全校都知道那天弹琴的人是南夏，唱歌的是靖轩，而他们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南栀，明天是周末，靖轩说要去海边玩，你也跟我们一块去吧，整天待在家里你都快发霉了，”南夏的眼睛弯弯的，透露出少女特有的娇羞。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靖轩邀请南夏出去玩的时候，南夏都会无一例外的叫上南栀，无论南栀怎么拒绝。

“靖轩，你这次又给我们带了柠檬汽水啊，你家是种柠檬的么？哈哈，”南夏永远是这么活泼开朗，能给周围人带来欢笑，不像南栀。

“靖轩，你上次给我做的那个数独我怎么也做不出来，你有做出来么？”南夏从书包里掏出那张数独，活蹦乱跳地向远处在海里抓鱼的靖轩跑去。

“你怎么这么笨，脑子里长得是柠檬么？”靖轩调侃南夏，摸了摸她的头。

南栀在沙滩上拨弄着被海水冲上岸的小鱼，它身上的鱼鳞被阳光照得闪亮。不忍心看它死去，南栀捧着它把它扔进了海水里。南栀一直都在奢望着能够成为南夏，可是南栀知道，自己不是她，也成为不了她。

4. 命运的齿轮

南栀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蝉鸣声阵阵的夏天。南栀所在的高中要成为中考的考场，可是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学校不愿意给学生放假，就让全校的学生在食堂自行学习，一两个老师看管着，四个人一组，按照班里的座位，南栀和南夏，靖轩，还有同班的一个男生邓佳琦分到了一个桌子上。

“南栀，下午我们穿裙子吧，要不然在柜子里都发霉了，”午休的时候，南夏一脸兴奋地从柜子拿出一条淡紫色的裙子。

“南夏，你疯了么，学校不允许穿裙子。”

“没事的，今天那些老师都去监考去了，没有人会管我们的，南栀，你就穿吧，”南夏摇了摇南栀的胳膊。

“可是大家都穿校服，咱俩穿裙子会不会有点另类啊，我不好意思穿。”

“你不穿我穿，我去换上裙子了啊，你帮我看看好看么，哈哈。”

南夏有着匀称的身材，单薄得恰到好处，一头乌黑齐肩的头发。

“南夏，你穿裙子的样子好好看。”

“是么？南栀，你说靖轩会不会喜欢我这一款？”南夏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低下头玩弄自己的裙子。

在那个最单纯年少的时候，喜欢上同一个人的两个人，好像其中一个人先说出来就有了喜欢他的资格，就有了跟他表白的权利，而另一个只能把这个小心思偷偷放在心里。

“南夏，他会喜欢你的。”南栀小声说着，像是说给自己听……

  二楼的食堂里。

“南栀，你说靖轩怎么还不来？”南夏看着斜对角靖轩空空的座位。

“一会应该就来了吧，”南夏把头埋进书里，靖轩一定会喜欢南夏这个样子的。

“南栀，咱俩换一下位置吧，我想和靖轩坐对面。”南栀看着南夏的脸上的微笑，总是感觉南夏能够治愈自己的一切。

“哦，行，”南栀把书挪到了南夏的位置。

六月的天气很闷热，食堂里的空气更是能把人闷死的感觉，屋顶的风扇也像是在抱怨，发出很响的转动声。

“南夏，你的裙子真好看，”迟到的靖轩不由得夸赞对面的南夏，南栀看到他看南夏的眼神心里顿时也明白了些什么。又看看南夏害羞脸红的模样，南栀想着自己应该祝福他们吧……

“喂，哥们，有时间么？”靖轩转过头对旁边的邓佳琦轻声地说。

“作业还没写完。”

“哎呀，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啊？”

  靖轩对邓佳琦一阵耳语，然后就硬拉着他偷偷摸摸地绕过老师往食堂外走去。

南栀和南夏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这燥热的天气让南栀浑身难受，看到卷子上一道道物理难题更是心乱如麻。

“南夏，我想去外边透下风。”

“哦，我陪你去吧。”

“没事，你写作业吧，我一会儿就好了，”南栀从书堆里翻出一张素描纸，拿起一根铅笔向食堂外走去，一个弯弯曲曲的楼梯盘附在食堂的侧面。

天空中偶尔有白鸟飞过。坐在楼梯的台阶上，看着不远处的一大片苜蓿草，感受到一阵凉风的吹来，南栀身上的燥热消退了不少，她把眼前的清凉都画在了素描纸上。

“佳琦，射门不是那样射的，来，我教你！”

南栀听到靖轩的声音，从空荡荡的三楼传来的，估计他们是看操场被封了才在那里踢足球的吧。

“靖轩，我也很喜欢你啊！又该怎么祝福你呢？”南栀在素描纸的背面写下了“靖轩”三个字。

“靖轩，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问，”靖轩不断地摆弄着足球。

“你有喜欢的人么？”

“有啊。”

南栀在心里想一定是南夏吧。

“南栀，你在这干嘛呢？”南栀没有想到靖轩会从侧面的楼梯下来。

南栀赶紧把素描纸朝上放着，她生怕靖轩看见纸上的名字。

“没什么，只是一幅画而已。”

“让我看看，”靖轩从南栀手里夺过来，“南栀，你画的不错啊，以后可以去考美术院校了。”

靖轩的头发上还沾着刚才踢球时的汗水，他不知道刚才的话对南栀后来的生活产生的影响有多大。

“南栀，你这一去半年，以后都没有人跟我一起吃饭了，我舍不得你啊。”

“南夏，我会快点回来的。”

高二就要结束的时候，南栀选择了去进行美术集训，她要考美术专业。一个人踏上了去北京的道路，走的时候，她最舍不得的是南夏，还有靖轩。

来这边集训的人挺多的，有才华的人也不少，南栀感觉他们的作品比自己的成熟一点，但是不如自己的有特点，她知道自己备考的时间不多了，心中也便暂时将靖轩放在一边，专心训练。

“南栀，你在那里怎么样？没人欺负你吧？”南夏每个星期日都会给南栀打一个电话问候，除了生活中的小事，更多的话题还是靖轩，南夏会给南栀讲他这个星期带着自己去吃了火锅，又或者是一起在天台放风筝，每次打完电话，南栀总会有一些失落，但又很快将精力转移到画画上，直到有一天南夏说自己跟靖轩表白了。

“南栀，我跟靖轩表白了……”

“那他说什么？”

“他说高考以后再说吧，他不想耽误我的学习，不过我还是很开心，因为我在他的桌子上看见了一个‘南’字，他肯定是喜欢我，我好开心啊南栀。”

“我也替你开心，”尽量保持轻快的语气，压抑着不让自己哽咽出声……挂了电话终于崩溃的哭出声来……南栀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它来的这么快。

南栀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面对南夏，所以只好选择逃避，“南夏，以后我的手机就要上交了，所以你不用跟我打电话了，我很快就回去了。” 南栀关掉手机，忽然觉得夜里的风是那么冷，两行泪从脸上落下，留下两道痕迹。靖轩，南夏，就这样吧。

5. 最远的距离

南栀不知道自己集训结束后是怎么回到学校的，是怎么在南夏和靖轩之间挣扎的，南夏是自己最亲近的人，靖轩是自己最喜欢的人，如果非要让南栀在二人之间选择一个人的话，南栀不知道怎么选。

南栀只记得那段时光里，自己每天只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做题，而南夏和靖轩还是向往常那样，有时候出去玩的时候也会叫南栀，可是南栀都以自己要复习为由回绝了。

南栀知道自己，马上面临着高考，劝自己先把这些繁杂的事情放一放，专心学习。有时候南栀真想把自己和靖轩、南夏之间的记忆过滤掉，这样自己就不会在痛苦的边缘挣扎了。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南栀就会在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在操场上跑圈，让自己放空，漆黑夜空上的星星自己的心情就会好一点。

终于，在南栀看来，那段痛苦的日子就要结束了，高考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及对自己这三年最亲近的人说再见的时候悄然到来，似乎带走了这些时光里所有痛苦的回忆，但是也把那些温暖了时光的记忆也带走了。

毕业那天，空气里都充斥着离别和伤感，南栀和南夏去学校拿自己的准考证，“ 南栀，我们毕业了呢！”

“是呢，”高考前南栀一直以为自己在毕业的时候会抱着南夏和靖轩大哭一场，用这种具有仪式感的方式来祭奠自己的青春。可是现在南栀却异常的平静。

路过综合楼的时候，南栀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和南夏，抬头一看是靖轩。靖轩站在五楼画室的窗户边上，依旧穿着白衬衫，风吹过画室的窗帘，阳光洒在靖轩的身上。南栀看到靖轩的时候，多么希望他能够向自己伸出手，在阳光里向自己伸出手。

可是这一切只是南栀的幻想而已。

“南栀，南夏，这是我送给你们的毕业礼物，”靖轩递给南夏和南栀两个心愿瓶，“你们有什么心愿可以写在这里面。”

南栀看了看靖轩，又看了看南夏，瞬间感觉毕业真是一件刺痛人心的事情。但是，南栀知道，在靖轩和南夏陪伴自己的这些年里，自己已经慢慢地褪去自卑，是他们帮助自己慢慢地变成最好的自己。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巷子里的路灯还亮着，路旁的蓝花楹依旧盛开。

“南夏，你喜欢靖轩么？”回去的时候，南栀小声地问南夏。

“南栀，那你喜欢靖轩么？”南夏避开南栀的问题，问得南栀措手不及。

看着南夏清澈的眼睛，南栀不忍心跟她说谎话，把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了她，“南夏，我喜欢他。”

南夏什么也没有跟南栀说，只是默默的向前走去，走入深深的小巷，南栀停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走进巷子的深处，身旁的蓝花楹把她照得很唯美，但也许南夏很伤心吧。

“南栀，你不需要我了，”南夏突然转身笑着跟南栀说，可是南栀却看到了她眼角的泪水，被这月光照得发亮。

“南夏……”

“南栀，我还记得以前我们总在这条巷子的蓝花楹树下玩耍，我还总说你跟这蓝花楹好像，每天总是闷闷不乐，很自卑忧郁，但是现在的你，性格变得开朗了，考上了中央美院，又有了自己喜欢的男孩子，我很为你开心……”南夏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答应我，以后每天你都要开心……”

“南夏，我……”

南栀还没有说完，南夏给了南栀一个含着泪光的微笑，转身向巷子的尽头走过去，消失在巷尾。巷尾的蓝花楹谢了，一阵南风，花瓣洒落。

那天之后，南栀再也没有见过南夏，她就这样突然消失在南栀的世界里。

她消失在南栀的世界里后，周围的人总是把南栀当成南夏，“南夏，今天过得好么？”“南夏，你看见我放在桌子上的橘子柠檬汽水了没有？”

就连靖轩也把南栀当成了她，“南夏，我喜欢你。” 

“靖轩，我不是南夏，我是南栀啊，”南栀很慌乱，为什么他们总是把自己认错，自己头很疼，明明是南栀啊！

“你就是南夏啊……”

南夏消失了，也许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南夏。

医生说南栀有中度的人格分裂症，南夏只不过是南栀想象出来的。南夏在南栀最自卑的时候出现在她的时光里，陪她度过孤独的岁月，陪她看蓝花楹，温暖着她的世界，在南栀受伤的时候给她关怀。

可是，只有南栀自己知道，南夏没有消失，她从小时候就住在南栀的心里，一步步地让南栀褪掉自卑，在别的小朋友一起玩耍的时候指引自己去融入他们，在伤心的时候安慰自己，帮自己找到喜欢的人。

  南夏走了，南栀成了自己心中完美的南夏。南栀也离开了这座城市，想去看遍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寻找着南夏的影子。

也许是会在黄昏时美丽的布拉格广场，或者是在种满薰衣草的普罗旺斯，南栀会看见南夏穿着米白色的棉布裙子站在自己面前，像之前一样对自己微笑。

也许，当南栀累了，回到原来的城市里的时候，南夏会在巷子口那片蓝花楹花海里等待着自己。或花开，或花谢。

而靖轩，应该也会在在某一天阳光恰好的清晨，或许是清风阵阵的黄昏，穿着白色的衬衫，手里拿着橘子柠檬汽水，说一句，南栀，好久不见，等你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