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
这是自我们搬进小区一年来,第五个去世的老人了。
小区距离东方明珠不到三公里,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从陆家嘴拆迁而来的安置区。小区里现在住着的大都是些老人,偶尔见到些早出晚归的年轻人,都是些外来的租客。
老人们的丧事办的悄无声息,没有鞭炮,没有香烛,甚至很少听到哭声。灵棚也不过是一只户外广告折叠棚搭就,三面用布围住,只留一面用以出入。灵棚正中靠里的地方挂着一张寿像,寿像的下方是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坛骨灰,两碟水果,还有几打凌乱的纸钱,桌前的地上还摆着一只烧纸的火盆。灵棚被围住的三面依次斜靠着花圈,有两个老人就坐在花圈旁的凳子上,相对无言,神色穆然,在飞扬起的细碎纸灰里偶尔迸出几下浑浊的咳声。
灵棚一般只摆设三天,到了第三天晚上的时候,灵棚里已少有人在。昏黄的灯光下,曾经温热的火盆早已冰冷,像极了一个人寂寞的晚年。
当又一天的太阳缓缓升起,灵棚就像春日里的冰雪,不知不觉就消失了。小区又恢复了往日模样,路口处又围坐起几个老人,阳光下说着吴侬细语。一两只大狗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只有尾巴和耳朵在扑扇扑扇地动着。
灵棚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而小区里的老人也早已司空见惯。只是平日里在一起扯着东短西长的朋友,不知道在某天的太阳落下和升起之间就永远地消失了。
2016年 7月 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