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昨天晚上,陆夏又梦到了小哥。他给陆夏写了一封长比自传的信,啰啰嗦嗦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梦里的陆夏很郁闷,因为即使在梦里,他也唠不出陆夏爱听的嗑儿。
陆夏十九岁时认识他,到他离开,整整九年。
高考完陆夏被逼去驾校练车,在山上泡了两个月,风吹日晒地黑成了一朵乌云。每天能练车的时间很少,大多数时侯都是一群大哥带着陆夏和几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唠嗑打牌。于是乎,车技练成了马路杀手,牌技倒是长进不少。
一日清晨,陆夏刚走进“等候练习区”的小房子里,就看见一个少年在低头看书,看的竟然是……单词书。她无比骄傲又略带同情地问:“同学,你是不明年要高考?我刚刚考完……”那少年抬起头,温和地笑了:“我上大二了,在备考英语四级。”那笑说不上有多好看,但是很温柔。
又过了两天,少年和她们混熟了,就开始加入她们一起吃饭、一起练车、以及一起打牌。为了把他与那些大哥相区别,姑娘们都喊他“小哥”。
有一天小哥神秘兮兮掏出身份证给陆夏看:“你看,咱俩是同一天生日,我比你整大一岁,我认你当妹妹吧。”
陆夏一脸懵逼地同意了,莫名其妙就有了个哥,还莫名其妙做了一个梦:她梦到小哥结婚了,可是没有新娘。陆夏全程在一旁观礼,看着孤零零的他,只觉得凄凉。
醒了以后陆夏很内疚,一年以后陆夏更内疚,因为他真得跟那传说中“温柔贤惠、貌美如花”的“小嫂子”分手了。
二、
分手以后的小哥简直痛不欲生,每晚在上海隔着黄浦江给烟台的陆夏打电话:“小妹啊,你说我可怎么活,你说她怎么那么绝情,你说我妈竟然让我去相亲……”
陆夏一边被灌输着如偶像剧般狗血的剧情,一边安慰着伤心欲绝的小哥,仿佛看见电话费犹如黄浦江滔滔的江水,奔流到海里。
后来,小哥的人生像被诅咒似的在狗血道路上勇往直前,陆夏便顺其自然成了他的专属心理导师和专属预言师——只要陆夏一梦到他,他就雷打不动地受难:受伤、生病,甚至被开水烫……陆夏觉得自己就是自带星盘功能的神奇女子,做个梦就能让一个军旅数年的男人五劳七伤。
奇怪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连体似的,他疼了,她会更疼。
三、
懵懵懂懂的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陆夏走到了考研大军里,小哥被分配到厦门军分区守卫东海。两个人都前途未卜,陆夏一想到跟他隔着几千公里的山山水水就难过莫名,竟然冲口而出:要不我去随军吧!
说完,陆夏被自己吓了一跳。原来,她是喜欢小哥的。她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看他眼睛里的笑意,喜欢他对她说话时温柔的声线,喜欢他的依赖和倾诉。只是陆夏究竟迟钝到何种程度,才让这朵“喜欢之花”后知后觉到这般田地。
她情不自禁的冲动,实在来得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