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老安认识二十多年了,光着腚的时候就一起玩了。
上大学后就没怎么见过,毕业之后来到南京,初来乍到,老安却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年了。
啤酒烤肉加花生,没有特别的欢迎仪式,在南昌路口喝了个昏天暗地。
人生地不熟,暂时只能寄居在老安的屋檐下,慢慢地发现老安有时候有些神神叨叨的。
经过明瓦廊的时候,他认认真真地看着一个个餐厅,走过三元公寓的时候又驻足好久。
没事的时候一个人蹬着自行车从朝天宫出发,穿过船板巷沿着钓鱼台一路直奔雨花台,然后抽掉大半包的红南京。
“我去年交了个女朋友叫小夏,我们经常来这边吃饭,尤其这家。”老安指着一家大象米线对我说。
“行啊你小子,她人呢?”
“分了,她去了苏州。”
“……”
“我们去过的地方不多鸡鸣寺,玄武湖,夫子庙和雨花台,其中去雨花台的那条路是我记忆中最深刻的,我骑着自行车带她过去的,在甘露桥那里我们拍了好多照片,一路走走停停,下坡的时候她兴奋地揪着我的耳朵,那天,真的很开心,我感觉不管多深刻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都会慢慢消失,她离开有半年了,我现在有时候甚至会想不起她长什么样子,但我不敢看她的照片,所以我就经常把我们曾经走过的路一步步丈量一遍,有时候闭上眼睛,甚至会以为她未曾走远。”
“你真矫情!”我笑骂了一句,然后给老安酙了一杯,但说真的确实有点感动了。
“我们曾经计划着要去很多地方,现在我要去把我们没走完的路,一个人走完。”
“现在很多人都说猝不及防,一口狗粮,其实世界上最难吃的狗粮是我们自己给自己的,那就是我们的那些甜美的回忆,最难吃,最痛心。”
“最熟悉的地方当故人不在的时候,就成了陌生的地方;最美好的经历变成回忆的时候它便成了最难吃的狗粮。”说完老安趴在桌上不动了,顺带着打翻了半瓶啤酒。
“少华,老安的故事我就讲这么多了,我希望你能把它写出来,文笔丑点没关系,我不介意。”二胡说完抓起帽子戴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老安呢?”我问。
“等那些回忆都忘记的时候,老安便会死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