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两年没有回库尔勒了,买上车票,带上孩子,心潮澎湃的踏上火车。
窗外乌拉泊的大风车渐渐远去,眼前是此起彼伏的戈壁,远到没有边界,和远处昏黄的天空模模糊糊混在一起,这样的风景却让我感到亲切,南疆的孩子怎能拒绝风沙,这是最熟悉的味道。
戈壁,草滩,满是沙砾的荒山,进入和硕县,大自然笔锋一转,人家,白杨树,一望无际的棉田开始在脚下蔓延,湿润微凉的空气仿佛隔着密闭的窗嗅到,我心里盘算着还有两小时,一小时……睡意全无,坐直了身子,车到焉耆县,满眼都是青绿,一列一列白杨像卫士一般把棉田均匀的分成一块一块,衷情的守候,人家多了,马路多了,一座小县城就在你眼前羞涩的展开,没有开始,没有结尾,县城就这样自然地镶嵌在绿意里。小城的风景很快消失在列车的时速里,高高的楼群,蜿蜒的孔雀河,伴着列车欢快的音乐,库尔勒到了,家离得更近了。
二十年前,2001年,18岁,我第一次从这里登上远去的列车,真是充满梦想的年龄,一心要远走,任性的模样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疼又可笑,走的那天,我依旧记得月台上亲人和朋友向我挥手的身影。
眼前的风景和今天看到的变化不大,那时火车是绿皮,速度极慢,山洞一个接一个,车厢连接处是无座的穷学生的好地方,铺着毡子,一把吉他就是一个夜晚,卫生条件很糟,年轻的苦比起远方的梦又算得了什么。
思绪回到眼前,下了火车,外甥女晶晶的汽车飞驰在城市喧嚣的街道上,熟悉的马路更宽阔了,热浪一阵阵袭来 ,每一种体验都很亲切。这是南疆应有的热情。
清晨跑步,路边的粉色野花吸引了我,这不是小时候没事就摘几支的打碗碗花,她还在。
远处的天山深沉而厚重,用绵延无尽的臂膀守护着塔里木盆地的棉田,戈壁,沙漠和一代代塔河儿女。
眼前的风景抚平了我内心莫名的焦虑,人,生于自然,养于自然。终其一生及其短暂,年少时,我们向往远方,渴望看到更大的世界 ,一次次跋涉,一次次驻足,又一次次远足,累了,回到家短暂的歇歇脚,又欣欣然奔向更远的远方,总觉得梦近了,更近了,却还想走的更远些。
夏日的清晨,我微醺在家乡团场的绿意里,只想躺在她的怀抱里,就这样终其一生。然而,终其一生,我们还是故乡的游子,太阳渐渐升起,我们又要背上行囊,走向我们的孩子唤作故乡的地方,家乡已然成为身后的符号。
多年后,我们的心里已然有了更大的世界,我们的身体依旧漂泊在自己的渡船上,找寻故乡,觉着离故乡越来越远。其实,故乡一直在,在我们的心里,只是你忘了停下来,回望身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