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赵王又休息了一个小时才去洗澡。从洗手间出来，便看见赵鸿在走神。他好奇道：“你在想什么？”

赵鸿苦恼道：“我在想我以后要干什么？我凭空出现在这里，没有身份，没有学历，好多事情都做不了。”

赵王问道：“土豪，你今天卖金子卖了多少钱？”

“40万。”赵鸿回道。

赵王震惊：“这么多钱！短时间你不用操心了。至于身份问题，可以用我的身份证。”以赵王的学生身份，这钱确实算多。

赵鸿想想，短时间内可以用赵王的身份证，但是要想在这里长期待下去，还是要解决身份问题。他怕赵王操心，便转移话题道：“你大学想要干什么？”

赵王听到这个问题，满脸闪烁着兴奋的神采，那张漂亮的面孔也更加生动，“我要进学生会，据说这样可以加学分，以后找工作也有帮助。我要进辩论社，跟学长们一样舌战群儒。我还要进广播社，这样大家都可以听到我的声音。还有四六级，我要考到600分以上。还有会从证，cpa证书……”

赵鸿听着赵王的描述，看着他神采飞扬的脸庞，突然伸手去捏了一下。赵王愣住了，赵鸿也愣住了。良久，赵鸿反应过来：“有蚊子。”

赵王满脸通红地控诉：“赵妈妈，你欺负我。”

赵鸿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为什么要捏赵王的脸呢？看着他那样意气风发，对未来充满憧憬的样子，赵鸿想起了自己进校门那会儿。那时，他跟赵王一样，也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想象，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又一个的打击。

小城市的孩子，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好好学习，然而到了大学才发现世界已不奉行那套学习好就拥有一切的准则了。他屡次受挫，应聘学生会干事出丑，竞选辩论社失败。两次打击让他对自己失去信心，后来他连广播社招聘都不敢去，似乎只要不去做，就不会失败，至少这样能证明进不了广播社，只是因为他没有去竞选而已。

今天在赵王身上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他突然间很想抱抱自己，告诉他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都有我陪在你身边。

赵王看着赵鸿温柔的眼神，突然间觉得脸上被拧的地方发起热来。他不明白为什么未来的他对自己这么纵容，但是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他很喜欢这种就算我把天捅出了一个窟窿，也有人在背后替我撑腰的感觉。

在赵鸿温柔的目光下，他突然间觉得以后做什么都是有底气的，永远有一个人在背后无条件的支持他，哪怕他与世界为敌，赵鸿也会站在他这边。

最后赵王睡着了，做了个幸福的梦，梦里总是有一个人陪着自己，形影不离。

接下来两天，赵王照常军训，每天早上乘公交车去学校，晚上跑回宾馆。很累，却快乐又充实。

而赵鸿先给自己买了个手机，就在学校附近中国移动店里买的老人机。买了手机后，他便在学校职工小区里看租房广告，他们总是住在酒店也不是个事儿。

看了好几套房子，都是隔断间。教职工的房子一般都是出租给学生的，一套房子隔成好几个小单间，连厕所和厨房都物尽其用、毫不浪费。

最后，赵鸿终于找到一套合心意的房子。业主是个年轻的男老师，姓李，文质彬彬。今年刚结婚，这套房应该是婚房，门窗上还贴着大红的喜字。房子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家具俱全。看得出来这套房子是精心装修过的，每一处装饰都体现着主人的心意。

李老师夫妇要去另一个城市，因此婚房便准备租出去。他们要求不多，唯一一点便是赵鸿务必保持房子的干净整洁。李老师说赵鸿可以找人合租，只是一定要保持干净。

两人谈了价钱，2000元一个月，至少租半年，先交一个月押金和一个月房租，以后每个月打到卡上。赵鸿签了租房合同，然后交了租金。

房子的事情谈妥后，赵鸿便退了宾馆，将赵王的行李都运到了职工小区。然后又去学校附近的超市里买了床铺被套。

晚上7点，赵鸿去操场接赵王。他没有走近，只是远远地站在那里观看。赵王很高，在人群里很显眼。赵鸿一眼便看见了。

赵王此时站在队尾排头，教官站在他身边，纠正他的姿势，然后教官吹了一声哨子，他们便开始走齐步。走了两趟，教官便让他们停下来，训了一会儿，又让他们继续走，这样反复了四五遍。

赵鸿看着他们萎靡的样子，一个个就像霜打的白菜。教官似乎很不满意他们的状态，一声怒吼，连赵鸿这边都可以听到。

听到这声怒吼，赵王他们像皮球一般充气反弹，可惜气量不足，只反弹了一半，还是没有早上的状态好。教官露出痞笑：“你们现在是不是特别累？”

会计1班这次前所未有的同心协力，整齐回答道：“是的教官。”

“训练时动作不整齐，想要休息却说得那么齐声。好意思吗？”教官训道。

人群里有人小声说道：“特别好意思。”

教官看向那个说话的男生：“这位同学出来给大家表演节目，其他人原地休息。”

男生站出来，似乎格外兴奋，给大家讲了几个段子，将同学们逗得哈哈大笑，连教官也笑了起来。

女生们看到教官笑了，纷纷呈花痴状，要求教官也表演节目。

教官给大家唱了首军歌：“日出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

其他班级看到会计1班这么活跃，纷纷要求休息。很快操场上响起了大家的欢声笑语。

操场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在这炎热的夏季里，酿出了热情似火的味道。赵鸿远远地闻着这味道，仿佛自己也参与在其中。

等到8点钟，教官宣布下操，大家仍然依依不舍。赵鸿给赵王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在操场边等他。赵王跟室友道别，然后顺着赵鸿说的方向走过去，在一个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看到了赵鸿。赵鸿在阴影中冲他笑着。

赵王好奇道：“你怎么过来了？”

赵鸿回道：“接你回家。咱们先去买水果。”

两人肩并着肩，走在人群中间，被人流挤向万家灯火处。

走到北院，赵鸿便拉着赵王进了一家水果店，店名百果香，他读本科时经常在这家店买水果，店老板实诚，从不缺斤少两。那时赵鸿特别爱吃水果，每次买回去，都要自己用电子秤称一下，只有这家的秤是准的。

现在正是大枣上市的季节，红的青的摆在一起，让人很有食欲。两人便称了一斤大枣和一斤提子。买完水果，赵鸿带着赵王往职工小区走去，赵王提醒道：“方向错了！”

赵鸿笑道：“没有错，我已经退了酒店的房，在职工小区租了一套房子。”

赵王好奇：“是什么样的？”

赵鸿但笑不语。到了家，推开房门，打开灯，赵王看着装修精致的房子，叫到：“好漂亮，我以后也要买一套这样的房子。”

赵鸿肯定道：“你一定能做到的。”

赵王好奇问：“你后来买了房子了吗？对了，你未来过得怎么样？”

赵鸿回道：“买了一套复式，过得还不错，该有的都有了。”只是一个人过日子，有些孤独罢了，这话赵鸿没有说。

赵王听他的回答，以为他过得不错，真心替他高兴：“太棒了，我就说我是个很厉害的人。”

两人一起到厨房洗水果，没有容器，赵王看到燃气灶上放着一口蒸锅。便将洗好的水果放进蒸锅里。

赵鸿感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口吃的你总是这么有急智！”

赵王怼回去：“那当然，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可我就是这么与众不同，偏偏要靠智商。”说完，将蒸锅端到客厅，打开电视。边看电视边吃水果，快活似神仙。

也许是太舒服了，赵王发出一声感叹：“要是可以一辈子这样混吃等死不用操心就好了。”

“那你估计要重新投胎了。”赵鸿打击。

赵王问道：“哥，我未来做什么工作？结婚没有？咱爸妈怎么样？弟弟怎么样？”

赵鸿回道：“大家都过得挺不错的。我到30岁还没有结婚，也没有恋爱，从事着我喜欢的事，过得还挺充实。弟弟结婚了，还有了一个女儿，很可爱，爸妈跟弟弟他们住在一起，帮他们照顾女儿，过得很幸福。”

“那你为什么不结婚，不找个人陪着呢？一个人多孤独。”赵王问。

“那也要看缘分啊，不是想结婚就能结的成。”赵鸿无奈，他也渴望能有一个人陪着，在他累的时候，有人能跟他说说话。

赵王看赵鸿情绪不高，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安安静静的看电视。不知不觉，蒸锅里的水果见底。赵王看只剩下最后一颗提子，便对赵鸿说道：“赵妈妈，金主大人，最后一颗你吃。”

赵鸿回看赵王：“还是你吃，军训辛苦了，多吃点才能应付明天的操练。”

赵王一提到军训，就一副苦瓜脸：“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回忆军训的日子，我现在比小白菜还苦，每天活得水深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