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能真正用文字治愈好那些丢失的曾经,尽管我愿意尝试。
——题记
不知道为什么下了半月的雨突然停了,就像不知道为什么栓了多年的情思突然就断了。天终于晴了,我也终于要醒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想想不过是元稹心头一时的悸动,转身过后便一切付之云外。作诗不过是为了纪念自己曾经的深情,而不是笃定岁月阑珊,独守一人。可惜世人皆看不懂刻苦铭心之后的薄情,倒真的一辈子除却巫山不是云了。记得从前读之潸然,现在反而有种自嘲的落寞。
不明白黑夜与白昼是如何更替的,只知道晨曦升起的一刻,就再不是昨日的人和事了。我追寻了多年的执念竟是在一个瞬间散了,猝不及防,还未来得及准备好葬礼,就沉入黄土了。这样也好,不用刻意蓄势造作,也不用强说欢愁,它本来就到了生命的尽头,又有什么可以悲伤的呢。唯一遗憾的,大概只有自己曾经苦苦追求续命水的痴狂,然而还是等到了消逝的一天。
近日读了一首词,其中一句颇为触动: 卿自早醒侬自梦。是生离死别还好,可惜是花有木兮木有枝。我早已淡出了他的秋天,他又沐东风,我依旧寒冬。初识不易,别时无声,深秋的红叶落得悄然,无关痛痒。
人对结束都有一种预感,像是天性。可将近之际,总挡不住再看一眼的期冀。回首,转身,有些结解开了,有些锁又枷上了。然后,终于有时间再慢慢品味……
有种牢笼像迷宫,当我走出来时,以前那些模糊的轮廓渐渐地变得清晰。然而,晚了。沈从文说:时间这个东西非常奇怪,一切人一切事都会在时间下被改变。我不相信命运,却逃不脱时间。在边城中守望的少女,永远在她被赋予的故事里等待,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人们沉浸在那个故意的“浪漫”时,却从来不会考虑最后的最后。不知湘西的小城下,还会有几个一如既往欢欣的月夜,不知多少流年,再不会在有倚靠在桥边的梦人。
罢了,聚散,散聚,来来回回、百转千折下也就成了那远山的梦了。
思绪回转,我终于能用一个再好不过的心境对待一切,假装。我的所有期待终于要变成一个印在纸上的故事了。
回望我臆想过千百次的方向,竟是出奇地淡然。我不再害怕发生在刹那间四目对视的窘迫,也不再恐惧不足百步却无言相对的冷漠。因为,我,只是他十里之内的无关风景之一,看不见的。
那一刻,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个我所臆想出来的他的世界,早已没了我的痕迹。像落在一旁花角边的尘土,也许曾经与它共享芳华,但时间过了,风起了,就散了。天涯梦远,再难回首,只是沉浮的是一生,换取的是一瞬。
我无助地看着日影下离我渐渐远去的背影,陌生的,渺茫的。我被熙攘的人群簇拥着,谈笑着,如同在梦境中的沙龙,身若其中,置身事外。我编制的幻梦,假设的如果,顿时在流水又浇新艳的低声细语中破裂了,没有惊起一点波澜,就幻灭了。
又一轮风起云散,又一轮日夜晨星,散了,就是散了。
我已不在追寻那条时时刻刻浮现于身后的道路,即使我看得到窗边凝固的眼眸,定格的微笑,还有一切叫做回忆的洁白无瑕。梦远了,确是现实也远了,东西南北,大街小巷,我匆匆遣回十字路口,驻步不前……
何以为道,何以为思,循循覆覆,仓仓皇皇。念雕梁银柱,燕月尽去,谢桥不在,痴语无寄。春江尽去,秋水东流,独留一叶扁舟,悼寞寒。——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