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部众的传说在远去,佛祖曾震慑八方,收服妖怪,因而世间得以安享太平。
常有天灾人祸,人们总是祈求神灵相助,却不知八部众的传人只是遵循着佛祖定下的规矩,绝不插手人间的事。
所以人们开始不再相信神灵,甚至怀疑世上是否真的有神灵的存在呢?
往西去便是传说中的昆仑山,昆仑又被称之为昆仑墟,上面有一座小小道观,里面的修士极少踏入人间。因而许多百姓便以为里面所住的人是神仙。
昆仑山又被称为昆仑墟,很多年以前那座名叫玉虚宫的道观创始祖师月阳子真人,便是从昆仑山的顶峰羽化成仙的。
后来玉虚宫代代相传,却再也没有一个人的资质能与月阳子相比。之后关于成仙之说便也犹如饭后闲谈,一笑置之。
即使如此,仍有不少王公贵族曾慕名前往,每个人的目的几乎都是相同的,可是却又是不相同的。
大多都是一些渴望拥有法术,渴望长生不死之人前去习法。
许多人都知道身为昆仑墟的掌门是终身不可离开昆仑半步的,却没人知道为什么。
一开始还有人会心生好奇,想要一探究竟,可是久而久之便也逐渐习惯。而其中真正的原因也只有历代掌门才知道。
白暮春立于山巅之上,今夜无风也无月,唯有虫鸣啁啾。只是她宽大灰色道袍仍然无风自起。看上去像是高高在上的仙人,绝世而立。
一股深邃至骨的剑气笼罩在周围,白暮春仍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她虽闭着眼睛,可是对于外界的一切仍是十分熟知。只见一道明晃晃的剑光从她眼前闪过。
无人能形容此剑到底有多快,可是能有如此强悍的剑气之人世间上没有几个。白暮春并不着急,她只是虚空一划,面前也凭空出现一道长剑。
两剑交锋就连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凝固起来。白暮春手持长剑从空中划过,随即稳稳落在平地之上。
“夜叉少主渊墨。”
紧接着又是剑光一闪,一个身穿赤色长袍的少年忽然出现在了地上。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道:“果然厉害,你是如何看出我的?”
白暮春道:“八部众里能使出如此好剑的人你若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少年嘴角上扬,即使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也似带着几分笑意。他只是轻手一挥,那带着蓝色的微光长剑便凭空消失了一般。
白暮春道:“那你又知道我是谁吗?”
少年懒懒道:“还用回答吗?”
白暮春笑道:“看来聪明绝世的夜叉少主也不过如此。”
少年也跟着笑道:“世上也只有玉虚宫的掌门白暮春能与我一较高低了。”
白暮春闻言,立马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少年并非绝美,可是他嘴角带着笑意,整个人看上去有几分懒散,却又十分的吸引人。
“若你真的是渊墨那必然能够徒手接我十招。”
渊墨有些无奈道:“佛道本是一家,又何必非要一较高下呢?”
白暮春道:“难道你不敢吗?渊墨绝对不会如此推脱,除非你冒充的。”
渊墨苦笑:“既是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白暮春不再多说,只手幻出一柄白色的长剑。只见那剑弯弯曲曲犹如白蛇起舞,她一剑便刺向了渊墨。
渊墨身后乃悬崖峭壁,那剑速极快任他如何也躲闪不及。眼见长剑便要刺入他的心脏,却见他的身体立马变的单薄起来。
白暮春见状,心中也是震惊不已,世上竟有这样的人,可以在瞬息之内将身体变的如此单薄。因而恰巧躲过了她这一剑。
修为高深的人从来不轻易对决的,一旦对决总要分出个胜负。所以她绝不会浪费一丝一毫进攻的机会,她心里虽然惊愕,可是手中的剑却未停过。
那剑离渊墨胸膛不过一寸,却见他单手一挥,以拳为掌竟生生的挡住了那一剑,反将白暮春震慑开来。
白暮春立刻败下阵来,她只手扶剑,咳出一口鲜血。刚才那一掌若是换作常人只怕早已当场毙命,然而她却只是被震断了筋脉。
也不知该说自己是侥幸还是渊墨并未真正动手呢?若是如此只怕无法阻止他夺走昆墟。
渊墨仍然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暮春,好像刚才那幕惊心动魄的对决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白暮春不曾留意渊墨将自己的带血的手掌心背在了身后。
渊墨道:“佛道本是一家,而我取走昆墟无非也是为了帮助你们玉虚宫看管。何况那昆墟本就是佛祖交给你们的,如今被我们夜叉族拿走的话,倒也是物归原主。”
白暮春咬牙道:“难道你们不知道昆墟是不详之物吗?若不是不能将之毁去,这样的邪物根本不该存在于人间。”
渊墨懒懒道:“是不是邪物自有我们八部众的人自己定夺。”
白暮春道:“看来你是决心想要夺走昆墟了,只是我就算死也绝对不会把昆墟给你的。”
渊墨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们总是要逼我呢?我本不想与你们为敌……”
说话间,他手中的长剑蓝光更盛,根本没有看清他到底是怎么出剑的,他的剑便已经刺入白暮春的胸膛。
那殷红的血在她的灰色道袍上绽放出一朵花来,刺眼夺目,可是那花又仿佛有种魔力,令人移不开眼睛。
白暮春后退几步,她想也许今天就要死了,但是她曾答应过自己的师父,务必要守护住昆墟,决不能让它再重现人间。
天空中忽然划过一道绿光,二人同时抬头看去。渊墨懒懒的脸上出现一丝欣喜,可是那抹欣喜如流星即逝。
是她来了,她还是来了,琉璃,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一道绿光落地之后便见一个神情淡漠的少女走了出来。她身着白色的锦衣,袖口上绣着两朵小皱菊,那皱菊在夜晚时分便盛开,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
琉璃朝着白暮春走去,她从来都是冷静的,即使渊墨曾经杀了她的姐姐,她还是冷静的思考着一切。
她本以为也许这辈子与渊墨从此再无机会见面,又或者说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便不愿踏足。
可是这一次她却不得不面对现实,因她是迦楼罗族的圣女,她的职责和白暮春是一样的,那就是保护昆墟,不能让它落入别人手里。
白暮春悄悄松了一口气,“琉璃。”
琉璃见白暮春伤势并不十分严重,只要加以调养,两三个月就能够好的。然而这不像是渊墨的作风,当年渊墨能够不顾八部众的和谐闯入天罗城展开屠杀。
渊墨伸了个懒腰,慵懒的看着琉,他露出一抹鲜有的笑意,“我们终于还是见面了,只是你知道我并不想伤害你。”
琉璃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渊墨,他还是一点也没有变。渊墨迎着她的目光看去,她的眼睛莹然有光神采飞扬,只是她的面色依然如纸苍白。
难道她的伤还没有好吗?
渊墨仍然觉得心疼,他以为自己是个洒脱的人,却莫名的又因那双眼睛而心生眷恋。他沉溺在那一对如宝石般的黑色眸子里不可自拔。
琉璃淡淡道:“我们早就应该见面了,上一次没有分出胜负,而这一次你若执意拿走昆墟,我也必然不会再手下留情。”
白暮春担忧的看着琉璃,虽然她是迦楼罗族的圣女,拥有至高无上的神通,可是面对渊墨这样的对手,她仍然为她捏着一把汗。
“琉璃,他的剑法出神入化。”
琉璃淡淡道:“渊墨,昆墟早已与我的身体融为一体,你若是想拿走它,只有把我杀死。”
渊墨不禁皱了皱眉,为什么女人总是喜欢用自己的性命或者一切去威胁别人呢?她以为自己真的不敢杀了她吗?
可以杀了她么?
渊墨打了个哈欠,“你为什么这么自信我不会杀死你呢?如果我真的杀死你再得到昆墟,会否因此而与你们结下仇怨?”
琉璃道:“难道你与我们迦楼罗之间的仇怨还少吗?我实在不明白你已经是半神,拥有无上的神通,为什么还这么坚持要得到昆墟呢?”
渊墨伸了个懒腰便不再说话,若是问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得到昆墟。但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他,只要是能让她痛苦的事,他都会去做。
琉璃知道多说也没有什么用,昆墟确实在她手里,在她的身体里。因她已在长老们的面前发下毒誓,会用生命去保护昆墟。
渊墨已经握紧了手里的剑,他皱眉道:“你是否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你们女人总是喜欢威胁别人。”
琉璃抿嘴一笑:“我并没有威胁你,只是因为我知道我不会死。”
渊墨道:“这么说也就是我得不到昆墟了吗?”
琉璃笑了笑,“你可以试试,但是我一定不会死。就算我死了也会杀死你,因为我会为离火报仇。”
渊墨目光里闪过一丝不耐烦,离火离火又是离火,为什么总是要提起离火。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也许……也许……
只是世上不会有那么多也许。
周围忽然有暗流涌动,渊墨那似笑非笑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杀机。他的袍子跟着微风而涌动。可是琉璃却并未感觉到有任何风吹草动,至少她的衣袍没有动。
她想也许渊墨真的发怒了吧,只是他会杀死自己吗?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总是要争个输赢呢,琉璃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她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而最终琉璃还是死了,她不是死在渊墨的剑下,而是死在了离火的阴谋之下。她手中的“霜花”还来不及出鞘她便已吐出一口鲜血。
琉璃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会死,但是她绝对不能让昆墟落入别人手中。她使出一个法决便腾空而起,尽管她体内的毒已经发作,可是那坚强的信念和重大的责任驱使着她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昆墟。
渊墨见状,他一时之间也是心乱如麻,他紧跟着追了上去。琉璃在云层中飞过,她知道渊墨一定会追着而来,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将他引到昆仑炼狱山。
二人一前一后赶到了炼狱山,琉璃忽然觉得眼前一片茫然,她想自己是要死了。
渊墨落地之后,他惊道:“琉璃,你若交出昆墟我们未必一定要分出生死。”
琉璃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男人,但是说到底她的爱还是不及离火。因为离火为了他宁愿害死自己的亲妹妹。
她纵身跃进了炼狱山之底,她并不知道渊墨是否会跟着进来,但她知道她会带着昆墟和对渊墨的爱恨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
渊墨,我们纠缠了一生,如果有来世,只希望彼此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