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州城位于大梁西面的一座小城,此城虽小可西梁王的府邸正座落于此
这时虽已过了饭点,但戍州城的有方茶楼依旧是座无虚席。这有方茶楼饭菜酒水也就那样,但这说书的先生可是了不得,说是通晓古今各种奇人异事,这一连讲了大半年,愣是不带重样的。
此时这老先生独坐大堂中央,身边摆放着一个小桌,桌上一块惊堂木,一只大碗,三壶酒,对着这酒楼众人说着那古今三十三剑。
“想不到你居然也是。”二楼围栏处的座位上,一素袍男子面无表情的对眼前的老人说道。
“说实话,我也希望我不会用到这个身份,可没办法。”老人正是这酒楼的老板
“老张呢?这还没到换人的时候吧?”
“死了,你也知道,每到要出大事的时候,我们这种人死的最是频繁的。”
“前辈如何称呼?”
“叫老板就行了,名字这东西记住了就是一笔债。”说着,老人端起碗。“来,喝酒。”
这时楼下的说书先生,开始讲第五剑,说的是那唐建中出时一带剑僧侠的故事。
老人听罢,转头问道:“听说过无间道吗?”
男子稍愣“与佛家有关?”
“说是那八大地狱里最苦的一个,凡被打入无间道的,永无解脱希望,要经受五种无间。第一“时无间“,无时无刻不受罪。第二“空无间“,从头到脚都受罪。第三“罪器无间“,各式各样刑具无所不用。第四“平等无间“,用刑不论男女均无照顾。第五“生死无间“,重复死去无数回还得继续用刑。”
“原来如此,可这又如何,莫非老板你信这个?”
“到也不是,我是觉得我们这行,和这无间道挺像的,不管怎样都是身不由己。”
“是个理,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虽说这片区是我巡查,但待的时间久了就算我说没情况也会被怀疑。”说完男子起身下楼
待他走出门后,老人想再喝几口,可不知为何,这以清香醉人而闻名的南园花酒怎么都喝不出个滋味来。唉,这才刚太平了几年,西梁王就开始准备和西域勾结谋反,安心做个封地藩王不好吗?
十日后
“城南的兄弟暴露了,得快些通知,不然没有一个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声音虽压的极低,却依然压抑不住男子此时的急切
“我知道,是我要他们暴露的。”说着老人轻轻呷了口酒
“你什么意思?!”他伸出手,死死的拽住老人的领子
“不知道在哪听来的一个问题。”老人无视了男子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如果你驾着一辆载有十人的马车,马惊了,无论怎样都停不下来。而你面前有两条路,一个是悬崖,一个是一条窄路,可是那条窄路是躺着一个人。此时你是从走窄路用一个人的命换这车上十个人的命,还是带着这十个人掉下悬崖来救那一个人?”
“这不一样!”他放开手,低吼道
老人也怒了,这次换他抓着男子的衣领,将他的脸掐的通红“每个人都不应该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义!可我们有什么办法?!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今天晚上他们死,藩王府人手空缺,你才有机会拿到那个东西,如果他们不死干净,次日封城排查,就算你东西拿到了,可怎么出去?啊?你告诉我怎么出去?!”他喝了口酒将情绪平复一下继续说道“你在那这么久了应该也知道,西域已经开始集结部队了,最近西梁王也以抵御西域的名义将他的亲兵调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越是这紧要关头西梁王越是小心,连睡觉都睁只眼。唯有拿住他通敌的证据朝廷才会派人来拿他,今晚是个机会,是杀人还是取物全看你的。这仗要是打起来…是会死很多人的。”
次日
楼下先生已将那三十三剑讲完,此时讲的是那前几年的边防大仗
依旧是之前那张桌子,男子拿出一个纸包递给老人。
“这是西梁王联通西域的书信和调领西兵的半块虎符,虽说调了包但怕是拖不了多久,最好今日就走。”
“都已经打理好了,赶在宵禁前出城就行,需要我带点东西回去吗?”
“不了。”他笑着摇摇头“那里也没有人等我,在这呆了这么久,连故乡的样子都忘的差不多了,而且怕是你也走不了了。”
“你……”老人低头正好看到一把利剑被一只手慢慢的送入心口
“大势已去,这场仗无论如何都会打起,你演的确实不错,可你的话说的太满了,虎符这么重要的东西西梁王为什么不放在身上,这么小的东西是压着他了还是硌着他了?书房这种地方的看守居然还会去剿灭据点,闲得慌?原来的老板怕是在前几日去南城时就被你们杀了吧。这么简单就让我把东西给拿到了是要先给我希望再让我绝望?真是不容易,为了玩弄我这个小角色而大费周章。”
这时楼下先生也已讲完,他拿起惊堂木对着木桌猛地一敲
“自古战事多如麻,太平之日有几回。恰逢乱世,这是何其不幸,边镜战捷战火已熄,这是何其幸哉?!”
“闻故叹兴亡,杯酒笑春秋!”老人倒满一碗酒,朗声道:“各位看官听客,如今已至太平,可否与小老儿一同共饮这太平酒?!”
说罢,楼内响起无数豪迈笑语
“且共饮!”
…
喝完最后一口酒,用袖子里将剑轻轻擦拭一番,出门看着那从四面八方向他扫来的剑影,他笑了,笑的是那样疯狂以至于眼泪都给笑了出来,那些刺客此时都停下手,看着这已癫狂的人。
半晌,他止住笑,随手在脸上一抹,拿着剑冲向藩王府
“呵,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