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有个名曰“抓周”的旧习俗,当小孩满周岁时,人们都要在桌上摆出钱、帽、书、玩具等物让孩子去“抓周”以测前途。然而,这近乎游戏的仪式,却成了我人生崭新的开始。由于比一般人在娘胎里少待了两个月,母亲说别人家的孩子两个月就知道的事情,我到了一周岁才知道大苹果的味道比小苹果好,所以在“抓周”的时候,我自然而然地就把那本最大的《辞海》抓了起来。于是,一切都随之改变了。
在2005年夏天的那场号称没有硝烟的战斗中,我光荣地牺牲了。在弹尽粮绝的战场上,鬼子的探照灯神出鬼没,而且身边还有成群乱窜的巡逻兵,情况已经糟到了不能再糟的程度,可是我没有卖国求荣,而是横下一条心,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于是我就这样在睡梦中完成了从高中到大学的跨越,成了一名名不副实的大学生。可是别人的说法让我有点儿郁闷,都说我这叫落榜,看着爸妈成天愁眉苦脸,于是我绝望了,激动了,我决定把自己的满腔热血奉献给工地了,再于是我居然在绝望之后咸鱼翻身,但是我忘了咸鱼翻身还是咸鱼,就这样我走进了一所三流的大学。
去学校报到的时候,我还是拗不过爸,和他一起坐上了到石家庄去的火车,窝了一夜,总算是在憋死之前到了地方,只是我们的方向感都不强,绕了半天才突出重围,就看见眼前是一派车水马龙的景象。眼前是一所贼小但是牌子却擦得贼亮的学校,“大学”和这所学校,就好比李白腰里别着个手机,显得有点儿不伦不类。我站在校门口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走进去,爸说过“既来之,则安之”。可是我既来了,却安不下来。因为据我观察,宿舍楼里所有的门没有不带洞的,所有的窗户没有不透风的,所有的床铺也没有不缺螺丝钉儿的。来的比较早,我挑了一个靠窗的上床位。天气太热,我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我小心翼翼地将藏在内裤的学费拿出来,爸一直在那儿看着那沓钱,那不是一般的看,是发了狠的用目光在拧。
办完了入学手续,领备品,关于开学的准备差不多就结束了,送走了爸,我开始在学校里转悠,可是越看越伤心,看来学校里除了我们这届学生是新的之外,其他的东西,说它是抗战时期的民用物资也不过分,抬起头看看灰暗的天,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前途渺茫。我回到宿舍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朦胧中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又来了一个新哥们,随之进来的是他爸、他妈、他哥,还有他嫂子,再随之他的行李就摆了一地,“这是化妆品、这是冬天的衣服、这是----”他们全家在那儿七嘴八舌的嘱咐着他们的儿子,我一瞅,整个一活到三十还没断奶的主儿。然后他爸终于开始和我打招呼,“我贵姓胡,这是我儿子胡峰民,请问您贵姓?”听到他爸这样介绍自己,我有点儿晕!“我这个儿子这辈子只有两件事不会: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我哭笑不得。后来几乎是四个人同时进来的----崔安、郑东、王子琪和刘大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