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在告别的那刻起,就后会无期了。
这狭小的城市挤满了人,每天早上都能碰到那个举着早点的卷发白领,稍微繁华的地方就有打过照面的人,逛逛街与稠密的人潮擦肩而过,上公交车抬头和一张熟悉的脸点点头,下公交车看见牵着小孩的化学老师。我坐上你常坐的一号线,在你住的小区旁边的7-11里买了许多碗热粥,无数次路过你学校门口,那一箩筐遇见你的剧本,都遗憾只被排练过。
昨天在同学发的照片里看见了你的身影,私信了同学问他在哪,他说在某一条路上的篮球馆打球,刚刚结束。我与这条路,只差了一个路口,又沿着这条路向前走了一两分钟,果不其然,看见了那位抱着篮球的同学。不懂得细水长流的后果多严重,这七年的缘分早就用尽了,所剩下的放不了一场烟花,支持不了一次陌生路人的对视,悲喜因你而起,聚散不能自己。
long有两个意思,做动词的时候表渴望,这么久了,让我破例遇见你一次吧,不必有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不必互相询问近况,不必有客套的寒暄,你甚至不必认出我来,我只是想看看生动而鲜活的你。耳闻你过得很好,想拥有一次用眼睛得知你近况的机会,想清晰得听见你绵绵的呼吸声,想再感受一次握住你手的触觉,如果不能,哪怕是频频回头目送你走远,哪怕是余光里短促而匆匆的一眼。求你,让我看你一眼。
人在饿的时候,画饼充饥是不管用的,唯有绷着劲儿愣把肚皮撑得鼓起来,才能让肚子不再咕咕叫,一旦泄了这口气,就一点缓和也没有了。大脑到底骗不了精细运转却没有思维,受了一点委屈就不满意的身体,它一边哄着,一边死撑,实在撑不下去,就也化成身体的一部分,一起没有理智地叫屈了。你从我记忆里的坟墓爬出来呐喊,我弄不清埋葬了什么。我既感到绝望,又感到幸福极了,想得到什么东西的欲望达到如此强烈的程度,以至于让人忘了过去所拥有的已经一去不复返。
想起去年跨年,因为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向隅而泣了一下午,是那种随时间流逝眼睁睁放弃的撕心裂肺,今年好像没有那么值得难过的事情,有的只是大片难以吞咽的望眼欲穿和不抱希望的自我安慰。一年又要过去了呢,眨眨眼浪费了三百多个日子,别算了,看见你的时间远远不及二分之一。二零一六的笔划写出韵味来,又因为太潦草没法清晰可辨,过去的事记不清了,未来也模模糊糊,可惜一朝一夕又忘不了,真是持续的折磨。念念不可得,相忘总有时。再有不到七年,这些缘分留下的记忆就该忘得干干净净了吧。我像个出租车司机,伴了你熠熠一程,到底只能在小区门口停下,点起一支万马齐喑的烟,我不能丢下车尾随你,这是二零一六年最大的遗憾,而你在点点火光里泯灭了影子,泯灭了猗郁的过往岁月,泯灭了岁月里所有的泡沫,一走,就寻不见了。从前以为一切幸运和福泽都能绵延一生,殊不知人生漫漫,没什么天从人愿的事,长路往复,用情枉付。
从来引以为平静恬淡的语言矫情起来,让人读了不舒服,“你看啊这年复一年,春光不必趁早,冬霜不会迟到,相聚别离,都是刚刚好。”看见了一句这样的话,多羡慕说出这话的人 他可以坦然接受时光的洗礼,与命运握手言和,他懂得该体谅的别执着。这几年来,我没看见春光和冬霜,眼里只有你和迢迢的前路,只有秋凉再别两三年,只有漫天风雪无故人。相聚别离,哪有刚刚好。
万物只要有开始,就必有结束,爱与疯狂只有一线之隔。再不甘心,也要迎来簇新的一年了,是普通的周六,写了一天的小作文收尾,又有谁会读呢。跨什么年,早点睡吧。再睁眼,能淌过这条湍流的河,能看见蔚蓝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