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棉线,两张粽叶,翻折三四回,缠绕五六遍,按压七次捆又绑,八方系好端午粽,九泉底下十徘徊,汨罗江边恨无言。酒千盅,江千里,万世敬仰祭屈原。
又是一年端午过,端午节当然都吃过粽子咯!
现在的粽子可谓是种类繁多,琳琅满目,什么鲜肉粽,蜜枣粽,蛋黄粽…粽子家族真是日益壮大。口味也是越来越多样化,甜的呀咸的呀,由此还引发了年复一年的肉粽党大战枣粽党,甜粽党大战咸粽党的口舌纷争。
矮油,吃个粽子吵什么架咧,能吃的粽子就是好粽子!
如今的粽子虽然既美味又可口,但不知为什么,每当吃粽子的时候,在唇齿留香之间,思绪却飘散到了遥远的童年。
记得那时候还没到端午,从奶奶提前几天浸泡艾叶开始,我便数着指头盼望着吃粽子了。
到了节气这天,刚起床,奶奶先会编一个五彩丝线的蛋网,里面装上咸鸭蛋,挂在我胸前,还要在门上插一大束艾叶菖蒲。
然后再用大盆子泡上大堆糯米,一大摞粽叶用热水烫过后再过一遍冷水放着备用。碧绿的粽叶衬着雪白的糯米,绿得盎然白得纯净,像翡翠映在皑皑白雪之间,晶莹通透,煞是好看。
以前粽子的口味花样远没有现在多,却也要准备不少佐料,像腌制好的五花肉,香菇,虾米,干贝等等。一切准备就绪,奶奶就会搬个小木椅开始包粽子,一包就是大半天。
我蹲在旁边瞪大眼睛很认真地看,看着粽叶在她灵活的双手上不停翻飞,棉线在眼前不停缠绕,仿佛变魔术般,瞬间一个玲珑青翠的粽子就包好了。我还总嚷着要学包粽子,她却笑着说等你长大就会了,可是直到今天,除了会吃粽子,连个包粽子的皮毛都没学会。
粽子包好了,奶奶用烧蜂窝煤的铁皮炉来煮粽子。
而我们小孩子,从头到尾,一直都热切盼望着肉粽快快从锅里蹦出来,那叫一个垂涎三尺,望眼欲穿。
记忆里,最喜欢的是清水白米粽,蘸上白糖,一口咬下去,又软又糯,略带粽叶清香的微妙甜味,简直妙不可言。还有诱人的肉粽,腌好的五花肉在糯米里蒸熟后肥而不腻,糯米浸润了猪肉和粽叶的香气,那滋味…爽滑可口,醇香扑鼻。也可以用煮好的红糖水,把浓稠的糖汁淋在粽子上面,又是另一番别样的风味。
宋人杨无咎有诗云:疏疏数点黄梅雨,殊方又逢重五。角黍包金,草蒲泛玉,风物依然荆楚。写尽了端午的韵致和粽子所寄托的美好寓意,比如五个粽子结绳在一起就代表五子登科咯。
后来奶奶过世,妈妈不会包粽子,不过只要过端午节,还是要很应景地包一下。每次粽子都包得不成形,像是外面的荷叶饭,而我吃起来,依然觉得香甜可口,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感觉是世界是最好吃的粽子。
因为那已经吃的不是粽子,而是一份亲情的味道,一份爱的延续。每每吃粽子的时候,就会想到至亲至爱的亲人和美好的童年。
很多人认为美食的诀窍在于原材料,技艺,但是我觉得比这此更重要的,是感情。
一旦食物被赋予了感情,它便不再仅仅是食物。即使只是一枚小小的粽子,对我而言,已然承载了诸多记忆和眷恋。小时候那熟悉的巷道老屋,亲切的老街坊,香甜的粽子…本应尘封在回忆里的某个角落,往往会因为这一个不经意的触点而令人思绪万千。
中国的传统节日都有几款特定的吃食,每种食物都有其恒定的文化意义和内涵。就像端午的粽子,其实质传达的是人类感情的终极寄托,如同小时候奶奶包的粽子,妈妈烧的饭菜。
中国人感情交流似乎也总是一种方式,无论亲友团聚,朋友重逢还是恋人约会,一顿美食一顿饭足矣。所谓饮食男女,俗世夫妻;抓住你的人要先抓住你的胃,这些无不与食物有关。
见面打招呼,老外say hello,咱们直接问: 吃了没?
《舌尖上的中国》火爆全国,不也是对美食融入了感情元素才能如此扣动人的心弦。
这世间,唯爱与美食不可辜负。
端午是对文化的传承,美食是对爱的延续,两者相辅相成,既是对自然时令的深深敬畏也让中国传统文化有了更强的生命力,虽历经千年历史风云而永葆万古长青。
小时候,端午是一枚小小的粽子,我在品美味,它在诉亲情;
长大后,端午是一段凄美的爱情,我在看白蛇,它在神话里;
后来啊,端午是一个悲情的祭祀,我在诵离骚,它在汨罗江;
而现在,端午是一个美好的回忆,我在咏人文,它在说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