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爆炸和密集的机枪扫射充斥了这片八公里长的海滩。
海滩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弹坑,著名的“捷克刺猬”与铁丝网密布在海滩的各处,滩头附近到处都是被炸毁的坦克和登陆艇。
大量的尸体遍布沙滩的各个角落,附近的海水都被染成猩红色,许多尸体随着海浪起起伏伏,四处飘荡。
无数伤员就混杂在这猩红的海水和尸体之中,根本得不到有效的救治,只能在凄惨的哀嚎之中,等待死神的到来。
而仅存的少数士兵,都被压制在各种可以充当掩体的障碍物之后,躲避着机枪的扫射,同时还要祈祷炮弹不会光顾他们的附近,在艰难的时光中,默默等待支援的到来。
远处的海面上,新的一批登陆艇正乘风破浪的向着这片地狱极速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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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激烈的炮弹爆炸声,登陆艇在剧烈的摇晃。
艇中的上士在大声的叫喊中,不断的重复任务目标和注意事项。
“我们的任务是突破白狗区域!消灭那里的所有敌人!”
“一会舱门放下!你们要第一时间冲出去!记住散开!不要堆在一起!”
“要寻找掩护!不要盲目跑动!不要脱离自己的队伍!”
…………
上士的反复叮嘱一直盘旋在耳边,但是我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因为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过是在打英雄连游戏的时候睡着了而已,可是醒来就突然变成了一位大兵,还是美国的精英部队——游骑兵中的一员,最主要的是连个缓冲时间都没有就被推上了登陆艇,冲上了战场!
这特么是闹哪样啊!我是喜欢玩游戏,还特别喜欢玩战争类型的,姑且还算是个伪军事迷,可是不代表我就喜欢战争啊!
战争是要死人的啊,特别是这种大型战争,当真是人命如草芥,稍有疏忽就有可能尸骨无存。像我这种战争小白,怎么可能会有幸存之理呢!
老天爷!你是要玩死我吗?那还不如给我个痛快的,这太特么吓人了!
就在我魂游物外胡思乱想之际,一发炮弹正巧落在了侧面并排冲锋的登陆艇上,巨大的爆炸声混合着强大的气浪,扑面而来。
毫无防备的我,一头撞在了剧烈摇晃的登陆艇舱壁上,瞬间我的大脑一片混沌,晕晕乎乎的分不清状况。
在我本能的挣·扎着重新站起时,偶然间看到位于登陆艇后身的两挺机枪操作员,本来正操作机枪疯狂射击的,就在我抬头的瞬间,两人同时身中数弹,壮烈牺牲。
与此同时,脚下的登陆艇突然急拐了一下,接着平底的登陆艇单侧剧烈抬高,瞬间就侧翻在滩头上。
本来就被撞的七昏八素的我,直接被甩飞了出去,一头扎进了猩红的海水中。
落水的瞬间,一口腥臭的海水毫无防备的灌入我的口中,把我正要呼出的一口气直接呛了回去。霎那间我就被呛的昏迷了过去。
昏迷,丧失意识的一种表现,是人体在遭受了巨大打击时的一种应激反应。昏迷的时间有长有短,视具体伤害而定。
“康纳!约翰·康纳!醒醒!快醒醒!”
我应该是只昏迷了一瞬间,当我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上士正在我耳边大声的呼唤我。
见我醒来,他二话没说就往我怀里塞了一把伽兰德步枪,然后大声吼道:“跟紧我!”
随后,上士扭头潜水向着岸边游去。
我挣·扎着跟在他的后面,身体周围全是刚刚战死的友军尸体,敌人的子弹打的附近水面水花乱溅,有时甚至会击中尸体,把尸体打的剧烈颤动。
“用尸体做掩护!动作不要太大!”
前面上士还在不停的高声叫喊,也不知道是喊给我听得还是喊给周围幸存的战士听得,可能两方面都有吧。
在这死亡随时可能降临的时刻,我的大脑已经紧张的无法思考了,身体完全是本能的跟随着上士的指示走,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经过漫长的五分钟,我们终于来到了滩头的扁硕石滩上,脚下能踏到实地了。
可是这也意味着,我们离危险更近了。
这里的火力更猛,敌人大部分火力都用来封·锁整个滩头,这里层层叠叠的尸体就足以证明纳粹敌人的决心。
到了这里,上士也很紧张,从他不在高声呼喝的嗓音中,仔细分辨的话还能分辨出一点点颤抖。
“跟上我!”
上士一直没有多余的话,命令总是很简短。
我们一路匍匐前进,终于小心的靠在了一个巨大的反坦克障碍物——捷克刺猬的后面。
战场不愧是最好的老师,在巨大的生存压力下,人类可以爆发出强大的潜力,快速的学会很多知识。
比如说武装泅渡,比如说匍匐前进,还比如说怎样选择掩体。
这一路过来,我都为我自己的进步而喝彩,要是当初上学有这学习速度,我早就考上清华北大了。
事实证明,生存压力才是学习的最好动力。
找到了可靠的掩体,上士和我都不约而同的送了口气,我们一边在掩体后观察敌情,一边恢复体力。
紧张的状态下,体力的消耗实在太快了,这具经过高强度训练的身体,比我之前的宅男躯体,身体强度上不知要高处多少倍。
可是,我现在明显感觉到体力有些不支,剧烈的呼吸犹如在拉动风箱一般,这片刻的安全与紧张的思绪,使得身体犹如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窝在“捷克刺猬”身下的这片弹丸之地,我茫然的回望。
只见海面上视野可及之处,铺满了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登录船只,许多船只被敌人的炮火击中,沉没搁浅在滩头上。
而更多完好的登陆船只在到达预订位置,放下舱门的瞬间,拥挤在舱门处准备登陆的战士,被大量的机枪子弹击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幸运儿才能完好的冲出舱门。
很多登陆艇上的士兵,为了躲避舱口的死亡地带,选择翻过侧旁的舱壁跳入海中,只是他们忘记了身上还背负着沉重的装备,很多人跳进了海水之中却再也没有浮上来。
那些有幸安全脱离了登陆艇的战士,却不意味着脱离了危险,反而进入了更大的危险之中。在齐腰甚至没脖的海水中,淌水前进费时费力,目标还很明显。无数的战士倒在了这短短的数十米距离上,永远都登不上岸了。
这种情况下,能成功登陆的,都是幸运儿。
而众多的幸运儿中,很多人都像我这个头一次上战场的人一样,在滩头找到一个自认为安全地方,就死死的猫在里面,久久不敢挪动一下。
可是随着成功登陆的人越来越多,有限的掩体根本容不下全部的战士,很多人都因为无法找到掩体被敌人射杀在裸露的沙滩上。
“我们必须继续往前冲!不能停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我们需要冲过这片沙滩!到达悬崖下的铁丝网附近!注意寻找掩体!行动一定要快!”
“跟着我!冲!!!”
已经观察了一会儿的上士,扭头对着我和陆续躲到这个“捷克刺猬”下的四五个战士说到。
话音刚落,上士就抓住机枪扫射的空挡,冲出了掩体。
“GO!GO!GO!”
其余战士也紧跟着一边喊叫一边冲了出去,眨眼之间,除我以外的战士全都离开了这个“捷克刺猬”。
仅剩我一个人犹如一只受惊的小猫一般,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拼命的哭喊。
在我身后,一批批的战士来到我所躲藏的“捷克刺猬”下,经过短暂的喘息和恢复体力后,又再次呐喊着冲出掩体,继续前进。
对于我的存在,没有人关心。大多是怜悯的看我一眼,然后继续他们的脚步。
不知冲过了多少人后,一位中士来到我的身边,把我从地上拽起,塞给我一个扁平的小酒壶,对我大声吼道:“我想你需要这个!二等兵!”
我哆嗦的双手捧着已经拧开盖的酒壶,双眼茫然的看着他。
见此情况,他用力抓住我的双手,把酒壶塞进我的嘴里,灌了我一大口酒。
辛辣的酒液冲入喉管,顺着食道一路向下,直通胃里,这一路被酒精灼烧得火辣辣的,胃里仿佛装入了一个小火炉,蓬勃的暖意,瞬间传满全身。让我浑身湿透的冰冷身体,再次感觉到了温度的存在。
与此同时,辛辣的酒气顺着鼻腔直通大脑,使得我混沌的思绪为之一清,我情不自禁的举起双手又喝了两口,就在我想喝第三口的时候,一只大手劈手夺过了我手中的扁瓶。
抢回扁瓶的中士,轻轻的抿了一口瓶中的琼浆,然后就小心翼翼的把酒瓶贴身藏好,然后冲我继续吼道。
“你叫什么?二等兵!”
“约翰!约翰·康纳!SIR!”不等我仔细思考,身体条件反射的大声吼道。
“好的!约翰!你现在归我指挥了!跟紧我!”
“YES 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