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狐仙鬼怪《聊斋》之《乔女》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赤壁》唐 杜牧

东汉末年,乔国老有两个女儿,大乔为孙策妾,小乔为周瑜妻。传说大乔小乔都是美女,后世也常以“二乔”来形容年轻貌美的女子。可蒲松龄却反其道而行之,他笔下的“乔女”,是丑女。

乔女丑,皮肤黑,有一边鼻孔是豁的,有一只脚是跛的。电视剧里,需要丑女出场,都是在女演员额头或脸上画个黑斑,象征一下,其实没有新意,敷衍观众。

言归正传。乔女因为丑,二十五六岁了还找不到婆家,只好嫁给了又穷又老的鳏夫穆生。三年后生了儿子小穆。穆生去世后,乔女无依无靠,回娘家求助,被母亲嫌弃,她愤而返回穆家,纺织为生,艰难度日。

有妻子去世的孟生想续弦,看上了乔女。乔女不肯,理由是,自己温饱难继,辛亏有孟公子看上自己,自己又怎么会不情愿嫁过去呢?但孟公子之所以看上自己,不是因为容貌,而是看上自己的德行。如果自己再嫁,德行不就是有亏吗?那么孟公子也就没理由娶自己了。综上所述,所以不嫁。

诡辩!乔女的这番话像不像东方朔抢吃了皇帝的长生药?如果杀了我就说明长生药无效,如果不杀我我吃了长生药又何妨?自古丑女都有一套逻辑,那就是容貌不行,德行来凑。一个赛一个地贞烈,宁死不侍二夫,或者异常勇敢。比如“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中的钟无艳,为讨皇帝欢心,屡建军功。

如要掉书袋,多的是这样的傻女人。我们继续看乔女。

听了乔女的歪理,孟生更加敬重乔女了。几次求亲,仍是未果。没多久,孟生却死了。他没有得力的亲戚,儿子乌头又年幼,乡里无赖们就想侵吞孟家家产。

乔女听说此事,就找到孟生生前好友林生,开始她的道德劝说,大意是,自己虽然没有嫁给孟生,但早已将之视为知己,现在孟家有难,自己应该出头。作为孟生的好朋友,如果你坐视孟家遭灾,那五伦之中的朋友就可以不谈了。我不指望你林生去告状,就请你帮忙写张状子,我自己会去告。

林生答应了。无赖们就去威胁林生。这时候伦理也不起作用了,林生反悔,闭门不出。

乔女自己去县衙击鼓鸣冤。被县太爷问出她与孟生非亲非故,“那你来告什么状啊?轰了出去。”告状无门,乔女就哭,到当地有名望的人家门前哭。真有个乡绅为她出头,到县衙走走关系,讨回了孟家财产。人们都说,乔女可以住在孟家,照顾乌头和孟生寡母。

乔女没有这么做,将孟家门锁了,接乌头和奶奶住到自己家里,乌头上学生活需要钱时,就和孟母一起开孟家门拿取。所以虽然直到乌头长大,乔女多年瓜田李下,却一身正气,没有贪污孟家钱财。

乌头结婚,娶了当地望族家女子,家道渐渐兴隆起来。小夫妇便将乔女接来,养她的老。可乔女仍然自己纺织,养活自己。乌头没办法,就暗里照顾小穆,给他一些好差事,还为小穆讨了老婆。乔女站在道德高峰,乌头夫妇稍有无德行为,她立即翻脸走人,弄得小夫妻双双跪在路上,才能令她消气。总之啦,直到乔女去世,她都是个道德完人。乌头竟然异想天开,想让乔女与自己的父亲合葬。谁知道乔女的棺椁突然变重,三十几个人都抬不起来。小穆也倒地,七窍流血,自言自语说:“你怎么可以卖了自己的母亲呢?”最后还是将乔女与穆生合葬,事情才算妥了。

直到现代社会,丑女依然是带着原罪的人。只是现代丑女不用爬向道德高峰,而是依赖整容,改变人生,改变命运。究竟改变了多少?谁都无法下这个结论。只是觉得,无论在职场还是在家庭,丑女总是辛苦了些。乔女以自苦为乐,现代“乔女”一定要懂得寻找自己的价值、位置和乐趣,不要像乔女一样,更不要像整天飞往韩国美容院的女孩一样,将人生的宝,全部押在一张面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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