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25日下午5点37分，我正在下楼奔向约好的网约车，收到了老板的电话，“你来一下。”刚开完总部9月经营专题会，会上说了一些各板块战略方向上调整的事情，但毕竟央企的调整从方向到直接大字报的判决，还是需要点时间的，没那么快。有点不好的预感，但也没到“那么遭”，所以会一结束，看见老板叫CTO去办公室商量，想着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于是放心地叫了个车准点下班。
“刚刚会上提到了我们业务有调整的事情，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我刚坐下，老板面露难色地看着我。
看到这幅神情，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沉，但我也听明白老板这委婉的表达的意思了，情况似乎有点糟，不是，就是很糟了，应该已经到出了“判决通知书”的程度了。我分明能感受到我的心跳跳地很快，脸很热，脑子里飞速闪过很多还没有线头的思绪，“之后工作怎么办？”、“我还没有提前开始看机会，会不会很被动”、“我不喜欢没有选择”、“我如此善于提前计划的人，怎么这次什么准备也没有”……
我一边思索着，一边快速地靠本能回应着，但绝对也是理智的，“如果公司是因为客观问题撤销，那我也就只能市场上再看看机会……”老板的微表情中闪过一丝惊讶，可能既有我的果断与直接，也有没想到，都到这个份上了也没有一丝哀怜与失态。是的，这也是我最后的骄傲，皇冠不能掉，慌也不能显出来。感觉我的内心已经在自我上演了好几出大戏了。
“我是觉得你的职业化一直以来是很不错的，我也会尽力为你去争取有个岗位的。”
“首先肯定要感谢领导的肯定，我就不给领导添麻烦了，只要是公司统一决策，那希望和大家一样，合法合理地按劳动法给到相应地赔偿，我这边也会同步看市场机会的。”说出来那一刹那，我都惊叹自己还能顾及老板的感受。
“没事，这是我要去争取的事，你可以不要，但给你争取个岗位作为兜底，也是多一种选择。”
我到现在也无法判断，老板当时的对话是真心想去这么做，还是基于场面话。一边理智地在想，职能岗位都在整体缩减，老板还能说这个话，是基于有把握还是基于场面话的情感安慰……一种没有希望的感动与被认可，如此复杂的感情，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已经很恶劣的情况下？而似乎，这种没有希望的感动，在过去谈员工辞退中，是企业惯常会使用的策略。我希望我能深深记住这种讨厌的感受，以后一定不要由自己再带给他人。
虽然对未来还没理出个明确的一二三计划，只是基于去年底开始看到教育行业商业化的天花板后萌生了需要换个行业的想法，在脑海中用排除法理智地分析了下：如果总部不大力发展教育，那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性优势，如果随便被扔到主营开发板块一个专业岗，虽然美其名曰“留有一个岗位”，但对我的职业发展属实是一种折损，而且在房地产行业的晋升与薪酬肯定都是希望渺茫的，还不如经济账上要到好的赔偿，也是一种弥补。脑海中迅速想着各种利弊，情感与理智都告诉我“肯定不能留”。于是甭管老板怎么找补，我的态度和表达都从一而终的坚持与坚定。
我都难以描述，我是以怎样的心情离开老板办公室的。我其实通过这一站处理各种事情，对自己的专业能力和方向判断是非常认可的，找一份工作肯定不难，也不害怕；我只是觉得这个“判决”比我想象中来得早了，我还没来得及享有我的婚假、产假，让我的过渡期过早地被暴露了，gap的阶段可能比想象中更早，而我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和任何计划，有一种“亏了”的遗憾、失落、吃惊以及“没做好准备”的担心之情。我希望我的职业发展之路每一站能衔续地更完美、丝滑、顺畅、逐步向上地，可能过去发展的也比较丝滑、快速，所以理所应当认为这是一种可持续的需求，而这得要求对行业有前瞻性、精准性的预判，本身就是一个很难的事情，所以我的需求与现实产生了gap，就有了我如此多的消极情绪。
“我可能也快要失业了。”我发了一条消息给今年刚辞职的朋友。
“这不挺好的么，你年初不就想要gap么，得偿所愿了，还能休息出去玩玩。”
我停顿了许久，说不出话来。
我似乎都忘了年初曾说过这么大言不惭的事情，难道菩萨百忙之中竟帮我实现了心愿？此处的我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虽然这两年非常流行自由职业，刷小红书也总看到好多博主因分享gap year实现了人生的XXX而非常羡慕，一种对探索人生可能性的自由的向往之情。但回到现实中，我的身体当下，分明体会不到一丝积极的情绪，真是奇了怪了。
人生有些事儿，看起来和真的经历，好像完全不是一回事儿，谁也别过早的羡慕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