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流氓兔推荐的歌曲是《遥远的她》,张学友。刚才听这首歌的时候,我的心很难受,正如昨晚那样。
昨晚和他到外面吃饭了,潮汕砂锅粥,我们没有点砂锅粥,点了一份清炒油麦菜,一份炒田螺,一份猪肚。田螺虽然很小只,吸起来还是蛮有趣的,加上调料充足,吃起来蛮好吃。晚风徐徐吹来,甚是凉爽,坐在对面的他感慨了一句:清风徐来,身体健康,能吃就是福。带着满足的笑容。
后来回到宿舍,我们坐在泡沫垫上聊天,不知怎么的我就说起了爸妈,越说越觉得爸妈给我的爱太多了,是,当我真正细数那些和爸妈有关的事情后我才发现爸妈这些年来给予了我那么多,而我什么都没有给到他们。心里开始难受。他的手机一边播放着音乐,在我还没说起爸妈之前他和我说了他初高中时候的一些事,说女生追他的故事,胡夏的《那些年》勾起了他的很多回忆。于是,宿舍一直单曲循环这首歌。其实,有一点他不知道,在我们进宿舍没多久妈妈打来了电话,我那时候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不想接听,于是我干脆按了关闭键,没了来电铃声,妈妈响了21秒就停了,我把手机调为了静音模式。我觉得我人格分裂了。我明明知道妈妈还会打电话给我的。后来就在歌声中和他继续聊天。聊完我的爸妈,到他聊他的爸妈。我才知道,我认识他以来就有的一个心结原来是和他妈妈有关。他慢慢地说出了他心里隐藏的那个秘密。之前我几次想他说出他心里的秘密,因为那个秘密让他非常痛苦,我想和他分担。
他说就在去年,他妈妈因为心脏病离开了。他具体和我说了一些细节,那些细节一度让他很恐惧。那时候的我是躺着的,他坐着,靠着床,极其无力、疲惫、无神的样子慢慢道出了那些他一直不愿提起的往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一直流眼泪,流到后面我的鼻子都堵塞住了,几乎不能呼吸,很难受,很怕下一秒我就窒息而死,于是我坐了起来,一边缓解,一边让鼻子疏通,一边听他继续叙述。就是特别特别难受,你知道吗?心很痛很痛,想起了我的爸妈还有他的爸妈。以前他就教导我无论如何,爸妈打电话过来都要接听,不让他们担心,而我一直很不乖,连这点都做不到。是我心里对他们的愧疚太多,不敢面对他们。与此同时,我很心疼他。这几年,他经历了爷爷的离开,妈妈的离开,都是他亲眼看着他们离开的,他说人离开前牙齿会重重地咯一下。每次亲人的离开对他都是极大的打击,而他承受了那么多。他说妈妈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陷入迷茫、恐慌中,甚是绝望,几近抑郁。那时候他刚好听到了Eason的《十年》,不,是看MV,MV里有一个画面,Eason跪在地板上,甚是失意、颓唐。他说妈妈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经常是这样的。我问他大概什么时候才走出来的,他说大概是遇见我之后。
现在写着这篇故事的我依然是很难受的,还是昨晚那种心痛。我都好久没试过这样了,除了之前失恋会这么难受。所以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有时候会无端发出“健健康康就好了”这样的感慨。遇见了死亡的人会更加深刻懂得生命的意义。我无法想象,要是我去经历那些,我的世界会坍塌成什么样子。
后来我在里面洗澡,他在外面问我558是谁,我说是妈妈,他说打了三个电话。我想,我可以撞墙去了。快11点的时候,想着妈妈可能睡觉了我就没有回她电话了,发了微信语音给她。想不到妈妈还没有睡觉,回了我语音消息,声音还是很柔和,说已经寄菠萝、龙眼给我了,菠萝还没怎么熟,收到的话最好放到太阳底下晒一晒,晒的时候在菠萝底下垫一些纸皮,不然地面太热的话会灼伤菠萝的。妈妈说得很详细、具体,怕我不懂,怕我吃到不好吃的菠萝。我想,她和爸爸应该把家里长得非常好的菠萝和龙眼寄给了我。昨晚爸爸也打了电话给我,就是和我说要寄菠萝的事,问我的地址。清明节那段时间到现在,整整三个月了,我没有主动打过电话给爸爸,微信上有发过消息给他,但微不足道。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以前的我至少一个星期打一次电话给他们。清明节那段时间因为男朋友的事我几乎和家人闹翻了,躲着他们,到后来我越来越觉得愧对他们,没有颜面给他们打电话。
曾经最最讨厌的人,像不给爸妈打电话,成为月光族,我变成了自己最最讨厌的那种人。昨晚我和他说,我洗心革面,听他的话。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是痛心疾首。爸妈对我真的是无限度容忍,这么久了,不管我怎么不乖,他们都没有骂过我一句。爱我如初。爱我如初。而我都这么大了,还是没能让他们省点心,安点心。他昨晚重复说了几遍这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一个堂堂男子汉无力地重复这句话。
我救赎的日子还很长,从此刻算起,经年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