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

出了茶楼，季云和小荷在第一个街口的时候就与小翠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没有过多的叮嘱，三人间似乎已经形成了默契，季云对两个丫鬟的表现更是多了些满意。

接连拐了几个弯，眼看就要到季府后门，季云一个虚晃，跟在一边的小荷连忙扶了上去，担心的问道：“小姐，可是累了？”

“仔细听我说的话，后面有人在跟着我们，是从季府出来时就跟着的，应该是在府内遇到的小厮，你可知他底细？”季云故意斜靠在小荷身上，压低了声音说道。

小荷听季云这么一说，顿时吓得一身冷汗，原本想回头张望，被季云捏了捏手心才赶忙醒悟了过来，脑海中仔细搜索着对方的信息，一个细节也不拉的回复给季云，季云略一思索，默默在小荷的手心写写画画。

小荷反应过来，故意大着嗓门按着季云的话说道：“小姐，你可别吓奴婢啊，这病刚好又不舒服了可怎么办，要是被夫人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顿责罚啊，这回我当真要跟小翠一样被赶出府了。”

“不会的，小荷，我们只不过偷偷的出来看看，夫人不会这么重罚的，再说我们如此装扮，没有人会知道的。还有，再别跟我提什么小翠，还不是她手脚不干净，我就是有心保她，这种事也是万万容不得的。这回，我也就最后见她一面，以后绝无往来，你也不许再跟我提什么你们姐妹情深的话，若真是舍不得，你就跟她去就行了。”季云假意生气的对着小荷一顿训斥，说着说着竟推开小荷朝着府门去了。

小荷留在原地，一脸的懊恼，几乎不经思索的说了一句：“这样的主子，不跟也罢，难为我和小翠这么多年了。”然后委屈的擦了擦眼角，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眼看着主仆二人进了季府后门，一道瘦肖的身影才急急朝着正门奔去，一脸谄媚。

远处一道熟悉的白影悠悠然转过街角，亦消失不见。

季云跟小荷一路无事回到府内，刚到房间，小荷就难掩兴奋的开了口：“小姐，你太厉害了，怎么就算出来胡二一路跟踪我们，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不是我厉害，是你太粗心，那个二夫人既然觉得我还有些价值可以利用，怎会这么大方的让我安分过日子，如果不是处处布了眼线，伺机拿你们的把柄，我身边的人怎么会接连消失，现在只剩下你。这座宅子里，哪里还有一人是会去以真心待你我，随便的一句话都留有后招。那个胡二一个不大不小的管事哪有那闲情在后门转悠着问你一个小丫鬟的去向，只怕是从咱走出这房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人去通风报信了。”季云一边整理着刚换下的衣物，一边耐心的解释着。

小荷一边听的愣了起来，心里一阵发冷，待回过神来，赶紧凑上前去整理衣物，这样的活怎么能让小姐干呢。

“以后不用这么多规矩，我以前也就是被伺候惯了才过的那般浑浑噩噩，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好。我还有别的事安排给你。”季云整理好衣物，做到桌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径自饮了起来。

“小姐，还是让我来吧。这种事哪里有让小姐你自己动手的呢。”小荷想去拿茶壶的动作被季云随意的一瞟给愣生生的截了回来，没敢再有言语。

“这种事谁做都不要紧，重要的事你现在是我身边的人。按着我的估算，胡二已经去二夫人那里告状了，很快就会有人来寻事，不管是谁来，你都要做到不卑微，不许丢我的脸。顺着他们的想法，出府去，找到小翠，去把那个茶楼管下来，记住，不要轻易现身，原来的人不动。这几日你将茶馆到季府这一路上有要出卖的宅子打听好，五日后向我汇报。还有物色留在这里管理我娘留下来的铺子的老人的家人中有没有聪明忠心的，那一日我跟铺子里的人谈完后再领来见我，注意让他们保密。再去找一些孤儿，好生对待，养在茶馆里，我今日看到街上似乎有不少可怜人，能帮的就帮一帮。还有一点，那个茶馆里与季府无关的事不许打探，看到也当作没看到，毕竟是我们占了别人的地。”季云一边喝着茶，一边有条不紊的说着自己的计划。

“可是，小姐，我走了，这几日不就剩了你一人了呃，这可怎么办好？”小荷不敢对季云的安排有任何不满，她感觉到现在的小姐跟以前已经判若两人，不再是那个随时要担心的娇小姐了，是自己可以仰仗的主子，主子的决定总是有道理的。

“没关系，两日后小翠就来了，你办好我交待的事就好，对了，将院子里那四个小丫鬟的底细告诉我，注意细节。”季云眼角露出一丝怜爱，小荷明明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现在要帮自己做这么多事，也怪难为她的。不过以现在的处境，到外面接应也不能说不是一件好事。

小荷仔细将二夫人派来的丫鬟的底细仔仔细细的告知给季云，季云在心里慢慢思量了起来。小荷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只好轻轻的在一旁为季云添上一杯又一杯的茶，看起来主仆二人倒也一派静淡，只是总有那么一丝丝紧张的空气试图打破这样的静谧。

“小荷，出去以后......”季云抬头刚想对小荷再叮嘱些什么，就被外面的喧闹声给硬生生的打破了。

季云起身安抚似的拍拍小荷的肩膀，扯了扯嘴角：“别害怕，该来的总归会来，记住我的话，要当仆，你也只能是我一人的，自己见机行事。”

话音还没落，几天都没闪面的四个小丫鬟竟鱼贯而入，甚至连敲门都没敲，各个神情怪诞的朝着季云和小荷看，为首的说了句：“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小荷姑娘也一起去。”

“嗯，好，小荷，这就随我过去，我就说夫人还是心疼我的吧，你看这不就来叫我们过去了，快点给我收拾收拾，别让夫人久等了。”季云一脸的雀跃，似乎丝毫不在意一旁小荷的冷淡表情。

倒是旁边的几个小丫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让小荷差点恼羞成怒：“你们看什么看，谁教的你们这么没规矩。”

“哼，什么规矩不规矩，夫人的话才是规矩，到底是谁没规矩还两说呢。”旁边站着的一个小丫鬟低声说着，压根没把小荷放在眼里。

“你...在顶谁的嘴!”小荷可受不了这样的气，扬手就要去打，那个小丫鬟这才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眼神却依旧不肯收回。

“小荷，你这是干嘛？！谁教的你这么没规矩，这几个丫头可都是夫人专门调教了给我的，谁给你的胆子！我看你跟小翠一样，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迟早被赶出门去才省心！”季云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是把小荷一顿说教，小荷委屈的小脸白了又白，最终也没有再多说一句，不情不愿的跟着季云朝着二夫人的院子走去，一路闷声不吭。

一行人到了二夫人院子门口也没怎么有仆人过来接应，只一个婆子领着进了门，刚进门还不等季云开口，一道刻意娇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娘，我说她好端端的吧，只不过是跟我游玩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水而已，就休息了几天也不知道过来跟您请安。”

季云一听就知道说话的人就是那日让自己落水的所谓二小姐季莹，确实虚伪矫做，眸光里不察觉的就冷了下来。一闪神，就又变换了另一种表情，微笑着看向屋里。

“妹妹，这是哪里话啊，我这不是怕那日的事情惊扰了妹妹，才不敢过来跟娘亲问好的啊，娘，你可不能怪我啊，这几日我确实有点不舒服，今日刚好，我不就来了么。”季云看向主坐衣装华丽的妇人，声音里有着不经意的撒娇，让听了的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嗯，娘知道你有这个心，可刚刚胡管事过来说他看到小荷拽着你从后门出去玩，身体刚好，这么做可不太好啊。”二夫人一脸笑意，说出来的话，却丝毫没有温度。“小荷，还不跪下，我季府是这么教你的么。”

小荷闻言呆愣半天，就是不见动作。

“你这刁奴，跪下！”季云在一旁看不下去，出言命令。

小荷还想再说什么，最后也只是绝望的看看季云，闷声跪了下去。

“你说，今天你拐着小姐都去哪了？”二夫人原本对小荷的态度大为不满，可看到季云不由分说的就帮着自己，心里一时竟飘飘然起来。

“没干什么，就是怕小姐闷了，上街转转。”小荷低头回着，不卑不亢。

“怎么跟胡管事说的不一样呢？他说看见你们一行三人啊，另一个人好像...好像...”二夫人美目一闪，透着一丝算计的意味。

“哼，你这刁奴，竟敢当着我的面不说实话。”季云一脸愤慨，转头对着二夫人说：“娘，小荷将我骗出去是为了见小翠，说什么小翠自从被赶出去后生活不易，让我想法帮帮她。”

“哦？有这事？”二夫人一副惊讶状，心里却乐开了花，看来这个季云虽没有被淹死，倒也当真糊涂了不少，以前还想法护着身边的丫鬟，现在倒是完全不管不顾了，倒省了自己一番心力。

“小姐，你...你怎么能？”小荷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季云，小脸憋得通红，眼神也慢慢黯淡了下去，整个人都垂了下去，半响，终于下定了决心似得朝着季云磕了个头，开口道：“夫人，请允许我离开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