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继母立威春梅遭罪】
第二天春梅醒来的时候，父亲早早的就起来了，并换上了平日里常穿出门装束:半旧灰布短袄和扎裤脚的大裆黑粗布裤子。
方诺荣看到春梅醒过来了，走过来抱抱春梅道:“春梅呀，爹早就跟别人约好，马上要出远门去做一些小买卖，一时半会儿不能回家来。我不在家你和妹妹要听娘的话，知道吗？”
“爹……”春梅好舍不得父亲离开家，因为她不知道怎么跟继母相处，但也知道父亲去意已定，她说什么都没用了。
春梅牵着妹妹跟着继母一家人把方诺荣依依不舍地送到大门口。
方诺荣拉过春梅和小梅来交到贾雨芹手里，慎重托咐道:“雨芹呐，我这就要走了，我得为咱们家多挣一些生活费，怕是一时半会难得回来。我现在就将春梅和小梅托付给你，你要辛苦一些，好生照顾两个女儿啊！别让我记挂家里啊。”
贾雨芹一边真诚地答应着丈夫:“当家的，你就安心去吧，放心的把家里一切却交给我。我会看顾两个女儿的。”还一边替方诺荣整理着衣服，嘱咐着丈夫:“在外多加小心照顾好身体，赚钱没有身子要紧。”
“我知道，我们都保重！我得走了，春梅，小梅雨芹快回家去吧！”方诺荣和眼前仨女人告别准备走了。
“当家的保重……”贾雨芹依依不舍，想一直拉着丈夫的手不放，但不得不还是放了手，看着丈夫走远。
“爹，保重……”扎着一条马尾辫的春梅和梳着两条小辫儿了妹妹还穿的昨天的衣服，站在继母贾雨芹的身边，和父亲挥手道别。
直到方诺荣的身影远去了快看不见了，春梅还在伸长脖子追寻着父亲的背影还舍不得回家去。
“快回屋去，别在这儿站着了。”贾雨芹眼见丈夫已经走远，转过头来，对着春梅和妹妹说完就进屋去了。
春梅没有听取继母的话，继续牵着妹妹的小手在那里痴痴遥望着父亲远去的地方。
“长耳朵都用来干嘛的！”贾雨芹去而复返走过来揪住了春梅的耳朵把她往屋里拽。
“啊，啊，好痛，好痛，你快放手！”春梅被继母揪得连连叫疼。
“哈，哈，还敢顶嘴！看我不掐死你！”继母狠狠地掐着她的耳垂，春梅痛得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奋力推开了继母，耳朵已被尖利的指甲划出了一道细长的口子，颗颗血珠冒了出来。
贾雨芹被推得一个趔趄，顿时觉得大失颜面，恼羞成怒地抓住了春梅枯黄的小辨子，像提一只扫帚一样，几乎要把春梅发育不良干柴似的身体提起来。
春梅护住辫子被迫仰起头来，迎上贾雨芹狠狠地一个耳光，她耳朵嗡嗡地响，只依稀听到妹妹隐忍的抽噎声与贾雨芹刻毒的咒骂:“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贱种，敢告诉你爹明天就把你丢后山池塘去……”
贾雨芹又转过身抱起妹妹，半诱半哄道：“姐姐不听话，该打，我们小梅会是一个乖孩子，最乖了，走，我们回屋去，别理她。”说完牵着小梅进屋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对春梅说：“还不赶紧给我死回来。”
春梅瑟瑟发抖地跟着走进里屋，才看清贾雨芹已换下昨天的那身红衣，变成一身崭新的浅紫色细软布做的合身套装。
继母端坐在堂屋里方桌边八仙椅子上正等着她进来。椅子边上地上放着一个装满了昨日下雨弄脏了的衣服的大盆子。小梅在继母一边待着并没怎么样。
“快把这一盆衣服，端去洗了！有人问起就说是你自己要洗的，听到没有？”贾雨芹瞄了两眼，坐在椅子上架着两条腿，一边悠闲地磕着瓜子一边吩咐春梅道。
刚挨了打的春梅不敢再挑衅，端起衣服就飞快地往外走。当她跨过高脚门槛的时候不小心被门槛绊倒在地，盆子飞出去里面的衣服酒了一地。
贾雨芹在后边瞧见以为春梅是故意这样做的，冲上来就是两脚踢在春梅的小腿上，痛得春梅哭出声来。
“没用的东西，端个衣服也不会，我看你是故意的吧！还有脸哭，赶紧把嘴给我闭上，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继母抓住春梅的褂子拎起春梅把她正栽在地面上，厉声喝道:“死丫头，赶快把衣服给我捡起来，立马去池塘洗衣服去！听到没有？”
春梅赶紧捡起地上的衣服装在盆里，端起盆子就往外走。走出门口她没忍住一边端着衣服一边抽噎着来到了池塘边上。
池塘边有很多洗衣服的邻居穿着农家妇人的家居素色粗布罩衫围在池塘边的石条上，在那里边洗的衣服，边闲话着家长里短的，很是热闹，也让春梅感到亲切，真想大哭一场。
贾雨芹的警告在耳边回响让春梅打了个颤，她赶忙用手擦干眼泪不敢再哭了。春梅走到了洗衣服的邻居们面前眼前一片迷茫，愣愣的站在那儿，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个地方洗衣服，因为一块儿空地也找不到。
邻居们看到了春梅来了，都热情地招呼春梅到自己身边去。翠英婶子也在向她招手，让她过去。春梅平日里和翠婶子最亲，父亲还没有娶后娘之前，就经常托翠英婶子她们照顾她和妹妹。她看到衣着灰青色粗布罩衫脑后挽着发髻的翠英婶子就像看到了自己母亲一样，感到特别轻松自在。
看到还在发愣的春梅，翠英婶子几步跨过来，接过春梅手中的洗衣盆子，把发楞的春梅拉到自己身边的一方石板上，也没有问春梅为什么要洗那么多的衣服，而是想着该如何教春梅怎么洗衣服。
“春梅你后娘让你来洗衣服啦。”蹲在春梅左边同样穿着灰色罩衫头后挽着发髻的连花婶子看到春梅端着这么多脏衣服来洗，用气愤的语气问春梅。
“嗯、……没有……是我想来洗的。”春梅不敢说实话。
“好孩子！知道帮家里做事了，不错呀，唉，你这么小会衣服洗吗？”莲花婶子撩了撩眼前的垂发边称赞春梅，边为春梅以后叹息，心里也明白春梅有了后娘，日后肯定日子不好过了，又想着春梅也顶多不过会被要求多做点家务活，家里能有个女人照应着，哪怕是后娘，春梅和小梅总归会好一些的。
“我可以向你们学呀，翠英婶能教教我怎么洗衣服吗。”春梅哀求着对着翠英婶子说:“好不好呀，翠英婶子？”
翠英婶子摸了摸春梅的头:“来，先把这衣服全部倒到石板上，用衣盆子盛小半盆水上来！”婶子边说帮助春梅把所有的衣服都倒在了石板上，还帮春梅打上半盘水，叫春梅往盘子水中加倒一些皂角粉搅拌均匀。
“我们把脏衣服都放进盆子里面浸泡着，全部泡好了后，再把泡好衣服全部拿出来堆聚在旁边的石板上，最后把盘子洗干净放在另一边等一会儿装清洗干净的衣服。”翠英婶子一边说，一边示范着。
“接下来就可以从脏衣堆里，找最小的衣服来先洗，因为小衣服好洗一些，洗完的衣服都要放进干净的盆子啊，对，就这样慢慢地把所有衣服都洗完，明白了没有？”婶子耐心的教着春梅，直到春梅学会的时候，春梅面前的盆子里也已经装满婶子帮着洗干净的衣服了。
“谢谢翠英婶教我洗衣服，还帮我洗那么多衣服。”春梅对翠英婶儿感激地说。
“傻孩子，婶儿最喜欢你了，你不要不好意思麻烦婶儿，以后遇有什么困难不要自己扛着，都要告诉婶子明白了吗？”翠云婶儿看着春梅自己身上，还穿着几天前的那身旧花布并带有自己亲手缝补的小补丁的衣服，还没换下来洗，却要帮继母洗那么多的衣服，小心关切地嘱咐春梅。
“嗯，谢谢婶儿！”春梅感激的点点头，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暖流温暖着整个身心，仿佛母亲就在自己身边，不曾离开过一样温暖。
“瞧这孩子，走吧！我们回家去吧。”翠英婶起身一手帮春梅端起洗衣盆子，一手拎起自己的洗衣桶召唤着春梅回家去。
“婶，还是我来吧。”春梅急着要端回自己的洗衣盆子，她害怕后娘看到会数落她，也担心翠英婶儿太辛苦了。
“没事儿，没事儿，春梅，我们走吧。”翠英婶平时坐惯了这些农活儿，并不觉得十分吃力，只想多帮帮春梅，于是自己走在前面，招呼着春梅赶紧跟上来往回走。
春梅家的房子在村子里靠后一排，离小池塘不是很远。翠英的家住在春梅家的前边儿，和春梅家是同一排只是隔了几户人家。
翠英每次回家都要经过春梅的家门口才行。春梅高兴的跟着婶子往回走，心里想着继母看到自己这么快就把衣服洗完了一定会高兴的。
“雨芹，你在家呀，快，春梅都把衣服洗完了，快来接过去吧。”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春梅，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家门口，继母贾雨芹正倚在门前的木柱子上看着她和翠英婶子。
“哎呀，翠英呐，太谢谢你啦！你还帮我们春梅把衣服端回来啦，谢谢你呦，进屋歇会儿再回去吧！你看春梅这孩子，我就说过嘛，她太小，不会洗衣服，她非得要洗，这孩子太懂事儿啦，真是个好孩子。”贾雨还真是好记性昨晚才吃了一顿饭就记住了翠英的模样。边热情地和翠英婶子说着话，边对春梅眨眼，眼里闪着警告的光茫，还走过来顺手接过翠英手里端着的洗衣盘子放在地上。
“是，是我自己要洗的翠英婶。”春梅吓得连忙向翠英婶儿解释道。
翠英听着春梅的话感到明显的此地无银，脸上很快露出愤愤之色，转眼间有恢复了平静。
翠英用手摸摸春梅的头表杨春梅:“春梅真是个好孩子，知道帮娘干活儿啦。”转而又向着穿着不像农家妇女的贾雨芹说：“雨芹呐，春梅是个乖孩子，也是最贴心的好孩子，你是她娘，她肯定会最爱你的，以后肯定能成为你最贴心的小棉袄的，你好好儿教教她哈。”
“哎呦，翠英那，瞧你这话说的，自打我答应嫁给诺荣那天起，春梅和小梅就是我的亲生闺女儿了，我的亲闺女我能不爱吗？放心吧，放心吧。”贾雨芹咋能听不出翠英话里有话忙应付着道。
“春梅，来，我们快谢谢翠英婶子帮忙。”贾雨芹当着翠英的面，牵过春梅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谢谢婶儿帮我！婶儿快回家去晾衣服吧！”春梅被继母牵着浑身不自在，但又不敢甩开继母的手，连忙对翠英婶子说道。
看着翠英提着衣桶走远了，贾雨芹连忙撒开春梅的手，又换了一副冷冷的表情，指的盘子吩咐春梅:“还等着干什么？快，快把衣服都晾起来晒！还要我来帮助你吗？”
“不！我来晒，我来晒。”春梅听出继母话里的火药味儿，连忙跑过去从衣服盆子里拿出衣服，踏上小方凳子，一件一件地，小心翼翼地，挂在长长的晾衣服的竹竿儿上，生怕自已一不小心把干净的衣服掉在地上，又得挨打。等春梅晾完所有的衣服，拿起洗衣盆子准备回屋的时候，继母已不在院子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