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理解的孤独观

下午六点半,是深圳的下班高峰期,地铁上的人仿佛《西游降魔篇》里吊挂着的猪刚鬣,眯着眼睛等待被送入长眠的火炉,我也一样。

我拿着手机,双臂交叉在胸前,闭着眼睛试图在嘈杂的轰隆声听清楚耳机里的歌曲,结果并无卵用。片刻后开始打盹,地铁一颠簸差点瘫跪在地上,所幸被身旁两个大汉给夹住,才没倒下。


出了车站,我耸拉着沉重的眼皮穿行在脚速比我快两倍的人群中,进了小区,喧闹声才开始淡去,最后回到出租屋里就只剩寥寥几声远嚣了。

我坐在客厅,一切是那么安静,安静得连自己的叹息声都如此响亮。

这种场景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每当这种时刻,我的心脏就好像被掏空一样,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是失落,还是乏累?后来我才发觉,这是一种叫做孤独的东西,它会准时在这个时候蔓延整座屋子。我操起身旁的遥控器,打开了小米盒子,小米盒子的白色指示灯随之亮起,因为最近我在看《灵魂摆渡2》,所以很快就搜出了这部网络剧,诡异的片头曲伴随着惊悚的气息顿迎面而来,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很喜欢看电影,各种类型的电影,在闲暇的时候会在猫眼电影搜最近的热播影片,找上一个有优惠而位置又可以的影院,利索地买了单。我经常出入独自电影院,品味那属于我自己一个人的空间,我身边的朋友会为我经常自己去看电影而感到惊讶。

其实我喜欢一个人看电影并不是与生俱来的。

刚读大学的时候,对电影院的记忆仅仅是高中时学校组织的火灾逃生教育包场,相信每个人都有过这么一段启蒙记忆:人多,脏乱,火灾画面。虽然高中时处过对象,但那时候也没想过去电影院,经济不允许,那时候没什么零花钱。

直到上了大学,我才有机会进入电影院,大学时期第一次去电影院是R带我去的,我记得那天跟R吃了一顿烧鸭饭,然后洒脱地用学生证买了两张打折票,那部电影叫做《永无止境》,竟然意外地好看,事后我们还对这部电影进行了热烈的讨论,至今我还记得那时候紧张和期待并存的心情。不过那时对剧情这种东西也只是一目而过,并不会像三年后的我会专门为了某部电影写一篇又一篇长长的影评。

大学的时候我喜欢上了女孩Y,偶尔我会约她去电影院看电影,这影院叫大地影院,它是周边地区唯一的选择,在电影放映前的等待时间里,影厅里总是重复放着一首歌曲,叫《When You Say Noting At All》,所以这首歌曲一直伴随了我大学三年。再往后的日子里,不管我身边的人如何变换,这首歌曲永远固定在开场前响起。直到毕业后的第二年,它开始重建装修,连开场音乐也换了,再也找不到当初的那种感觉。

对电影院的钟爱是看了《天堂电影院》之后才有的,高中的时候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并没有太大感受,但过多几年再次观看的时总是哭得稀里哗啦,一哭一个准。电影院,确实承载了很多的回忆,每一部电影都有一个故事,这故事仿佛一个灵魂,随着沙沙作响的放映机就那样在屏幕上活灵活现。我看着它讲述着一个个感人的故事,也仿若讲述着我自己一个个难忘的故事。那里承载了我迷茫岁月里那些陪伴着我的朋友的记忆,承载了我彷徨青春里的悸动。不管是美好的还是忧伤的,这些情感都宛如胶片般转瞬即逝,却无法消弭,它成了记忆的一部分。

随着时间的美化,它们变得愈加珍贵。

毕业后,再也无法如往常一样与两三好友结伴同行。所以很多时候,我只能在我待过的熟悉的地方寻找那份似曾相识的感觉,电影院就是那种地方。

在空洞而日复一日的生活里,它们显得尤为重要。但每次看完电影走出大门的时候,阳光或者月光趟落在我脚下的时候,我感受到的却不是那似曾相识的温暖和悸动,而是一阵阵失落,孤独就像黑暗之花,如期而至。

我很讨厌这种感觉,但我却很习惯这种感觉。

人的一生会有很多人陪伴,但他们并不能永远呆在我们身旁,没有人能陪你一辈子。那些人,就好像列车的乘客,到了他们应该去的站点,然后下车。

我喜欢一个人逛街,一个人跑步,一个人看电影,不是说我喜欢孤独,只是在走过这些曾经与我朋友呆过的地方的时候,其实是在追寻自己的记忆。

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堪称病态的行为,直到我认识了女同事S,她是一个性格开朗,人人口中那种“城会玩”的人。

但我经常能见到她朋友圈,经常晒一些一个人去逛街,一个人去喝咖啡,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吃饭,看起来挺开心的照片。

有一次我们聚餐到半夜,都喝得晕乎乎的,便叫了一辆Uber回家,我们住在用一个地方,但我总是比她先到达。回到家后,我习惯性地刷了朋友圈,发现她分享了一首歌曲,是纣王的《涩》,我看着屏幕发着呆,插上耳机也听了这首歌曲。

我想我应该是一朵死去的花

不然怎么就盛开不了呢

我想我应该是黑夜的孩子

不然怎么就那么害怕阳光

我渴望是一只孤独飞翔的蜻蜓

在美丽的花丛中 自由的穿行

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只萤火虫

在每一个夜晚都会有光明

是不是所有的麻雀都会在冬天里死去

是不是所有的人们都在金钱里丧失着良知

是不是只有穷苦的孩子 才能唱出最美的歌

是不是只有漂泊的人们才懂得生活的苦涩

这歌词看了让人很失落。

人被酒精麻醉的时候,会异常地清醒,那时候人往往直面的是自己心里面最真实的想法和情感,所以这也是“酒后吐真言”的道理吧。

后来在我与她接触的时候,我会察觉到她在某些时候,总是看着空气发愣,有时候说话欲言又止,其实S也是一个孤独的人吧,只是平时没表现出来而已,我这样想着。

后来她离开了深圳,去了北京。

那些空巢老人习惯了没有子女在家里陪伴的孤独,那些边防战士习惯了独守疆土的深夜里独自眺望故土方向时的孤独,那些俄罗斯极地气象员习惯了在洪荒蛮地里穿着厚重的防寒衣独自工作时的孤独,其实世界上比我们还孤独的人有很多,我们这些小小的孤独其实算不了什么。

但有时候这些小小的孤独却占据了大半的心灵。我尝试过很多方式,去充实自己的生活。我参加户外活动,参加分享沙龙,读书,看电影,跑步,以此来缓解自己的孤独。

但它们有时候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一句话,一个画面,一首歌或者一个场景,都能让我想起在某个时刻曾经的人,孤独是挥之不去的。

我只能去接受它,因为它告诉我,曾经的那些经历是多么难得,在我现在迷茫的时候,彷徨的时候,我总能想起它们,即便它是毒药,但它也是解药。

每个人的感受或深或浅,请拥抱你的孤独,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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