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前后是杀年猪的时候,村子里随时都能听到猪的哀嚎,黎华两兄弟和几个小伙伴便满村子的游荡,寻找猪的刑场。
杀年猪可是要预定时间的,杀猪师傅也是本村人,到了年底就会特别的忙,一天要杀好几头猪。黎华家的年猪便定在了腊月二十二的上午。
这天,父亲母亲都起了个大早。父亲把杀猪凳、杀猪桶都从阁楼上搬了下来,在院子里摆放好,还准备了一张梯子。母亲在厨房忙着烧水,烧开一锅后便挑到院子,倒进烧猪桶里,接着烧第二锅。等烧猪桶里装有一半开水的时候,父亲便去喊杀猪师傅了。
烧猪师傅带了一个徒弟,父亲顺道把小叔叔也叫了来,四人便一起去猪栏里拖猪。杀猪师傅毕竟是老手,手起钩落,便用手上的大铁钩钩进了猪的左耳里。猪仿佛也知道是自己的末日到了,不停地哀嚎并往后退,浑不觉大铁钩带来的痛楚,父亲三人便帮忙着一起把猪拖到了杀猪凳旁。
杀猪师傅带了一块大皮围裙,左手抓住铁钩,右手便一把扣住了猪头,父亲他们便抓脚的抓脚,抓尾巴的抓尾巴,抬身子的抬身子,四人合力把年猪给翻在了杀猪凳上。
杀猪师傅死死按住猪头,找了找位置,便一刀子捅了进去,温热的猪血随即喷涌而出,母亲便将撒了些许盐的水桶给接在了猪头下面。随着喷出的血越来越少,猪的哀鸣声便也越来越弱,杀猪师傅揉转着猪头直到猪血流尽,猪也不再动弹,便示意大家松手,把猪放进了杀猪桶里。
或许这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由来吧,杀猪师傅肆意地翻弄着,尽量让猪的每一寸都能接受到开水的洗礼,直至水已不再那么滚烫。
接着杀猪师傅便和徒弟一齐上阵,先从头部开始刮起猪毛来。猪头是最难处理的,不仅仅是外部的猪毛,猪鼻和猪耳也要清理干净。然后是猪蹄和猪脚,猪身是刮得最快的,一把大刮刀掠过便是一大片。随着两片刀光上下翻飞,不一会年猪全身便都是白花花的了。
黎华打小便觉着杀猪师傅的刀应该就是世上最快的刀了,只见轻轻一绕,一整个的猪头便被割了下来,再一绕便是一圈猪脖颈。杀猪师傅又掏出了他的大铁钩,钩在了猪的断头处,一把把猪拖出杀猪桶,父亲便将木梯子倾斜过来,众人合力把大铁钩钩在梯子上,梯子往墙上一靠,白花花淌着水的年猪便给挂了起来。
杀猪师傅换了把大号砍刀,从脖颈处朝着腹部方向一刀而下,猪内脏便汩汩而出,父亲拿过一个大号木盆,一股脑便全给装了进去。
猪内脏的处理一般都交由徒弟完成。猪心猪肺是连一起的,猪肚猪肝和猪腰子分离出来后,最繁琐的就是大小肠了。拿一根长长的筷子,从肠子的一头往里顶,肠子顺着筷子往回撸,等筷子撸出头后用手一捋,整副肠子便全部给翻了过来。翻肠子的过程都在杀猪桶的水里进行,细节实在有些不可描述。
杀猪师傅在剥离下两片板油后,便将年猪彻底的分成了两半,都放置在了杀猪凳上,接下来便是猪肉的分解了。黎华他们也不懂具体是个怎么分解法,只知道有里脊、火腿、蹄膀、条肉、夹心和猪脚等的叫法。
当然,分解好的肉还要上个称,由于都是以吃猪草为主,养了一年的猪也不会太大,黎华家今年的年猪比起往年还算是大的,也就116斤的肉。
母亲挑了几条肉,便去厨房忙去了。到了中午,便吩咐黎华两兄弟去喊奶奶、叔叔婶婶、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农村杀年猪也算是件大喜事了,亲戚朋友都会喊来一起吃大块猪肉,为了解腻往往都会再煮上一盆萝卜。
黎华一边啃着碗里的大肉 ,一边心里感叹着:要过年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