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鸭小鸭叫呱呱
自从2007年荷兰艺术家霍夫曼以经典浴盆黄鸭仔为造型的第一只“大黄鸭”诞生以来,大黄鸭先后造访了13个国家地区的22个城市,所到之处都受到了很大关注,为当地的旅游零售业带来了极大的商业效益。实际上只有小鸭子才是黄色的,我童年里喂养过的那些白鸭子、黑鸭子、灰鸭子、花鸭子,他们总一次又一次出现我的梦里,这“呱呱”的鸣叫声里,扯动了我多少的思绪与乡愁!
鸭子在利津土话里叫“鹂鹂”,但很多年前我们村里是没有人家养的。好象是八几年的样子,娘从陈庄镇新韩四村我小姨家带回来一对鸭子,是灰色的那种。头几天把他们拴在院里,后来发现这两个家伙食量太大了,而且好象是边吃边拉的节奏。时间正是夏季,估计他们认识家后,就放开了他们。这两个家伙一点也不认生,到了天黑,满村里伸着个脑袋逮蝼蛄吃。村里有没见过不认识的,都吓一跳,到我们家问我娘:“海滨他娘,你这是弄来个啥怪物啊?脑装象长虫一样,真吓死人啦!”如果我在家,就骄傲地说:“这叫‘鹂鹂’,鸡鸭鱼肉里的‘鹂鹂’,和鸡一样是人类最好(音hao,郝)吃的朋友!”
因为从来没有饲养过鸭子,所以娘也不知道这动物的习性。一天晚上,娘和邻居的婶子看着鸭子产的三个鸭蛋议论。娘说:“不知道鹂鹂下的鸡蛋好吃啊,还是鸡下的鸡蛋好吃?”婶子说:“我看还是鸡下的鸡蛋好吃,鹂鹂天天吃鱼腥,下的鸡蛋肯定很腥气。”接着两个人都笑了,边笑边说这鹂鹂咋会下鸡蛋啊?第二天娘就按照炒鸡蛋的做法加上大葱炒了一盘,那味道真是香得很!
第二年有赊小鸭的,我们家就赊了20只,都放在一个大纸箱子里,里面铺上草放上水。小小的鸭子很可爱,我有事没事就拿一个捧在手里玩,感觉比那些小鸡上了一个档次。但这弱小的生灵也成为狗猫眼里的美餐,一天一天得防备着家里那只大黑猫,最后还是让她叨走了两只。鸭子大一点了,不怕猫抓了就放在院子里养。但还是经常见少,原来是东邻家的大黄狗天天来寻觅美食。有一天早上,我手里拎条大棍子,潜伏在暗处不动。眼见着大黄狗装模作样溜了过来,看看四下里没人,就冲一只小鸭猛地扑了过去。就在此时,我手里的棍子也准确地飞了过去,大黄狗惨叫一声,拖着瘸腿狼狈逃窜。以后不但不敢来叼我们家的小鸭,而且见了我回头就跑。
这狗怎么打都行,反正我是小孩也不懂事,可要是人就麻烦了。有一天,妹妹慌慌张张地跑来说:“哥哥你快去看看,咱家的鹂鹂都让‘小破孩’给弄死了!”“小破孩”是我后邻家的一个孩子,因为家里就一个男孩,平时爷爷奶奶都宠着惯着。我听说后马上朝南边大湾飞奔,到了后简直气晕了。“小破孩”正在水里追逐嬉戏,前俯后仰,逮着一只鸭子后直接把头拽掉。可怜那群鸭子也不知道往岸上跑,只知道“呱呱”叫着转圈,水面已经漂着几只鸭子的尸体,“小破孩”的奶奶在岸上高兴得合不拢嘴。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趟到水中,拧着“小破孩”的耳朵用力往岸上拽,边拽边问他还敢不?“小破孩”的奶奶撒开两只小脚飞奔,前去保护她那可爱的宝贝孙子。从严教育子女是家庭责任,孩子是非不分很正常。家庭不好好教育,等到社会来管教,那就晚了。后来,“小破孩”的奶奶在村里说我坏话很长时间,说我下手太狠,快把他孙子的耳朵拧掉了,将来肯定不会有出息。我都一笑了之,反正“小破孩”以后看见我家的鸭群队伍再也不敢往前凑了。
最后总结成果,总共活下来七只。夏天晚上从地里干活回来之后,我把大门的门灯打开,追逐灯光的一群群的蝼蛄、瞎碰(金龟子的本地称呼)“啪啪啪”地撞到灯泡后掉落下来,几只鸭子跑来跑去忙碌捉食。我们一家人饭后坐在自家编织的草苫子上,看天空繁星点点,听父母讲村里发生的那些有趣的故事。父母在,故家在。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2017年的日子悄然过去。今年是我小姨去世十周年的日子,当年高三我在小姨家住了半年,早晚都在小姨家吃。小姨家养的鸭子很多,天一亮就“呱呱”地叫着,充满了喜悦的气氛。但是可怜我那小姨一生穷困,日子刚刚好转就因病去世。
不老的是岁月,逝去的是人生。远处传来似远又近的“呱呱”鸭鸣,时时萦绕在我的梦中。
黄其军
作于2018年元月6日 (古历十一月二十)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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