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黎浩楠
岁月静好,阳光明媚。伫立阳台边,移目寻春,楼下池塘西岸,桃花三树,风中正笑得灿烂。笑声隐隐,踏风而来,欢乐便在空气里弥漫开了。桃树依依,倩影摇曳,宛如下凡仙子,出水洛神,著淡粉霓裳,飘然起舞。池塘春暖,白鹅三四,红掌清波,自在悠闲。这景色惹人沉醉,目光流连,仿佛已然化身为一朵桃花,无忧无虑地开在了枝头;仿佛已然化身为一只白鹅,闲适惬意地在水里悠游。
梦一样的景致,内心平静如水,整个世界似乎都静了下来。这时候,一切的生命,似乎都还原了生命之初的质朴,所有事物都变得简单。即便我在嗅到桃花芬芳的瞬间,恍然意识到,我还是我,并没有到物我相忘的境界,但我依旧无比欢悦。这份简单的美好,足以值得永久珍藏!
一首钢琴曲响起,打破了梦境。工作的时间快到了,我不得不步履匆匆,走进由无数桃花点缀着的诗文里。从《诗经》里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到唐诗里的“人面桃花”“桃花潭水”。无论是东晋陶渊明描绘的桃花源,还是明末孔尚任勾勒的桃花扇。这些由文人墨客绘出的桃花,终究显得太过深沉,包揽了历史太多的戏份,连其原本的芳香,都被墨香给冲淡了,失去了生命的本真。所以,纵然我百般挑剔词句,讲述那些年迈的诗句,形容出桃花笑春风的美丽,也不再是她们不假雕饰的最素净的妩媚。
书册埋头无了日,不如抛却去寻春。这是南宋哲学家朱熹的诗,这位治经治学的鸿儒,面对俏然春色,也禁不住要出门走走。倘若一个人热爱生活,又怎么不醉心于桃红柳绿、姹紫嫣红的春日盛景呢?自从发现池塘边开了桃花,我便意识到,春的脚步近了。虽然春寒料峭,冬衣尚未脱尽,早出晚归,还有些许凉意;然而却是很想偷得浮生半日闲,出去看一看,尝一尝春的味道。
也许是东风殷勤,早传遍了春的消息。因而绿草初醒,涂抹大地;鸟雀欢悦,鸣唱枝头。田间的油菜花,金灿灿的;山上的树林子,绿油油的。大自然这位技艺精湛的绘画师,无论怎样的构图布景、调彩配色,就算信笔挥来,也是佳作!视听的盛宴在春光中展现,形成一声声强有力的召唤,叫人寻春揽胜去。
春游的日子到了。全校师生,徒步前行,浩浩荡荡,结成长龙,往旷继勋公园去。营旗飘飘,龙队蜿蜒。孩子们精神抖擞,气宇轩昂。或背诗,或唱歌,书声琅琅,歌声嘹亮。本是出门寻春色,却也成靓丽春景。路上的行人,被这壮观的景象所震撼,停下脚步来观赏这威武的长龙!
沿着芝溪走,夹岸桃花,开得热闹。古老的芝溪,在桃花的映衬下,年轻了许多。清澈的溪水,哗哗地流淌着,像是一首欢快的歌谣。数尾小鱼在水中徜徉,与天光云影辉映,恰是词中说的“鱼翔浅底”的画面。溪畔的柳条的新叶,嫩嫩的,绿绿的,伴着人家房屋前的翠竹,送来了缕缕清香。柳树一旁的芦苇也竭力地伸展着,仿佛就在目光凝视它的瞬间,那苇秆上的嫩绿色,又悄然漫开了许多。
一座石桥躺在芝溪上,嗅着花香,晒着太阳。岁月把桥的周身染成了深褐色,像年老的醉汉,醉倒在了水上。他听着水声,呢喃着醉语,依旧贪婪地饮着这浸着桃花香味的芝溪。站在桥上看溪畔的桃花,那桃花便更显得妖娆多姿了。
或许是因了芝溪的洗礼,这桃花虽开得艳,却是一种清纯素淡的美,没有历史流俗中的脂粉气。风中桃花的笑声,清脆明朗,也不似深宫之中,玉面桃花人的笑声,暗藏着刀刃般的玄机。而那桃花的香味,没有咄咄逼人的浓郁,没有矫揉造作的印记,所有的仅仅是她最纯粹的气息,就像维系着一个人生命的简单的呼吸。
孩子们在桃树下活动,赏花留影,追逐欢笑。那一张张笑脸,就像是盛开的桃花。真善美在这里交融在了一起,画面美到让人窒息。希望这如花的笑容,能伴着成长的足迹,一直延续下去,简单而又爽朗!很想时间在这一刻多停留些时候,可是谁也阻挡不了时光溜走。不过春天渐行渐远了,也没有关系;因为桃花谢了,桃树便该结出果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