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黄飞蝗
01
我知道，他从未爱过我，从结婚的第一天。
可是，我爱他，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我第一个爱的男人，从见面的第一次！
我不知爱他什么，是他油亮刚硬的头发，是他黑色沉静的眼眸，还是他眉间的那丝忧郁……
他没有表情也不说话，但他的呼吸、他的汗味、他的侧脸让我心跳加快，手足无措；
我迷茫，我怎么上爱他的？我问我的心，我怎么会爱他？心说，就是爱了。
爱是病，从此我病入膏肓。
02
“若不是父母逼着，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
结婚的第一天，他的心就对我关上门，锁上锁。
我听着，纤细的手在膝上搓着，却搓不去我心里一点点撕开的痛，大滴的泪水滴在我的红嫁衣上，泪水染湿的地方，红色更红更艳。
早上，我起身去做饭，婆婆说：“你呀，三天后再进厨房。要不，一声劳碌。”
我一笑，说：“我不信这个。”
我摘着菜，想着以后，很长很远的以后。
是谁，偷走了他的心？不，不，他是将心送给了谁？只留下一副皮囊。
03
我翻书、看电视、看一切情感的故事，我像一位寻宝的侠客，想寻一条明路，然后，单枪匹马，去争回我爱人的心。
前方，是一片迷雾，连对手都是影子。唯有夜晚，他和衣的背影那么真真实实，真实的我伸手就可以够的到，却胆怯的不敢伸手。
一天，婆婆说：少吃辣，吃辣对以后的孩子不好。
我猛的呛住，泪扑扑下来。
闺蜜说：怂样儿，你都结了婚了，还怕什么？他不行动，你行动，天下那有不吃腥的猫？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人在你跟前呢，等有了孩子，就栓住了他的心。
我决定：我就要这副皮囊，爱这副皮囊，为这副皮囊生孩子吧。
那夜，我对着他的脊背，说：“娘问我，有了么。”
他不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像块石头，然后，我抱住了这块石头。属于他的气息淹没了我，他是我的！
梦中，在苍茫的大雾中，我哭泣着、战栗着与那个影子争夺……
梦中，转间就不见了他，我焦急的寻找、呼喊……
04
那年，槐花的清香浸满村子的时候，我拿着孕检单，欢喜的飞跑着，进门的时候，绊了一下，几乎摔倒。
我惊讶的发现，他在收拾行李。我问：
“你要走？”
他嗯一声：“婚也结了，你也有了，我去赚钱。”
我不信，跑去问婆婆，婆婆叹息一声：“他又不是牛羊，也总不能栓住。如今，你也怀了孕，就让他出去挣钱，我就不信，以后，他不心痛你，还不心痛孩子？”
那晚，在梦中，我疲惫的寻着他，找遍各个角落，却只见一抹背影。
这种梦境折磨着我，直到肚子里的小家伙开始淘气的蹬踢，我的心，终于有可依偎的；我卑微的爱在尘土中终于发芽，我仿佛能看到以后。
孩子出生的时候，他没回来，我在产床上折腾到筋疲力尽，忽然，就想：如果我和孩子就这样去了，他，会为我流泪么？
我被推出产房的时候，婆婆欢喜的抱着孙子，我被搁在那里，半夜的楼道亦常安静，我望着天花板，直到模糊了双眼。
爱，不是个好东西，它是长在我心里的癌。
05
儿子出生的那年春节，他没来，只打过来三万块钱，也没有半句的问候，原来，爱最悲哀，是一个人的飞蛾扑火。
他是玉树临风的白杨，而我，只是他脚下的灰尘。是我，自己把自己变成了灰尘。
又是槐花开成白雪的时节。黑色的轿车、红色的衣裙、还有谁家白纱粉面的小公主？我纳闷。
竟是他，携着她、领着孩子进了家门。他下跪，为父母，也为我，我除了后退、再后退，只剩下无奈。
他们的孩子比我的大。他说，她为他生下了孩子。他说，要么他死，要么放过他。
他死？我那么爱你，怎么会让你死？我已为你死过一次，不在乎再一死次。
也许，真的如人们所说：我上辈子欠他的。
06
没有浴火，不会重生；要脱胎换骨，必须经历剥皮削骨之痛。
终于明白，爱自己，才会得到真爱；迷失了自己的爱，只是粪土。
现任的老公是个出租车司机，前妻因病去世，没有孩子，能接受我的儿子。偶然的闲暇，他陪儿子去捉鱼，两人能滚成泥人；两人打游戏到高兴，竟互称哥们儿……
我问：“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
他说：“爱你。”
爱，真的是病，傻病。
07
前夫忽然要要回儿子。
老公一口否决：不行！
前夫怒道：“我的儿，管你屁事！”
“不管我事，但管我老婆的事，那是她的大半条命！”
“不给我儿子，抚养费一分没有！”
“我呸！谁稀罕。”
事后，我说：“将来，儿子也许会回到他生父亲身边，你什么也没有。”
“傻瓜，管什么将来！人一生很短，有你在，过好现在，就好。”
我抱住他，将头埋进他满胸的烟味里。
“我爱你！”我说。
真爱，从来不是痛的，是甜蜜，我今生有幸尝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