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智一说出自己想要跟踪这支混合队伍的想法,藤萝就忍不住惊呼道:“你疯了么?”信智担心被还没有走远的那支队伍听到,急忙捂住了藤萝的嘴。
藤萝挣扎着将信智的手推开,低声说道:“你疯了么?自己一个人去跟踪他们,万一被发现了,岂不是死定了。”
信智说道:“放心吧,我只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很快就去跟你们汇合。我从小打猎,擅长跟踪猎物,只要我不想让他们发现,他们就一定不会发现。”
芬里尔问道:“一定要去?”信智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事情有点不太寻常。”
空说道:“那我们就在血手部落东边的山崖下集合。你务必多加小心,只能暗中侦查,千万不要冲动行事。”
信智说道:“放心吧。我一定尽快和你们汇合。”说完,信智猫起腰,压低了身体朝着队伍离去的方向,潜行而去。信智潜行的速度并不亚于日间的行进速度,虽然仍然可以清晰看到他的身影,而脚步声却已隐匿于周围大自然的声音之中,没多一会的工夫,信智便彻底消失在黑夜之中。这让芬里尔惊讶不已。
信智全速追踪没多久,便跟上了那支混合队伍的行踪。信智放缓了速度,跟在后面,因为不敢跟得太近,再加上深夜中光线不强,信智看不太清楚五人的身形和面貌,仅能影影绰绰地看到队伍之中一共有三名须轮族人,还有两名是人族。
队伍之中的两名人族虽然没有被捆住手脚,但三名须轮族人对他们二人似乎并不友好。人族的身高与须轮族相比,有着明显的差距,加上并非心甘情愿,所以走路比较慢。每当二人与走在最前面的须轮族人稍稍远离,身后的两名须轮族人便对二人拳打脚踢,强行让他们加快速度。
虽然二人与自己并无关系,但信智看到人族在异域被须轮族如此对待,心头不禁涌上一股怒火,便冒出想要救出二人的想法。但信智转念一想,对面是三个须轮族人,又不了解被抓的二人是否具备足够的战斗能力,倘若真的是以一敌三,基本上没什么胜算的。信智只好暂时按下怒意,继续看看情况再说。
信智继续跟踪队伍走了许久,远远地看到前面出现了灯火。信智心里嘀咕起来,倘若让他们回到自己的聚集地,再想救出二人恐怕就不可能了。信智越发焦急起来,正当信智苦苦思索救人办法而不得的时候,突然听到队伍里似乎发出了争执的声音。
无奈与队伍的距离太远,信智听不太清楚争执的内容,但却感觉其中一个须轮族人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信智听出他们说话的时候,也有意在压低声音,似乎并不想惊扰到聚集地,这让信智感到有些诧异。难道这几个须轮族人并非属于这个聚集地,那他们为了什么来这里,难道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信智的好奇心再一次被吊了起来。
队伍中的二人被三个须轮族人的武力压制,不得不听从三人的命令,继续朝着聚集地走去。
当靠近须轮族的聚集地,信智认出了聚集地内的旗帜,正是血嚎氏族的标志。信智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来到血嚎氏族的驻扎领地。
血嚎氏族的驻扎领地占地广阔,一眼看不到边界,大大小小的帐篷松散地遍布其中。由于夜深,帐篷里已经灯熄人静,只有帐篷外面分布着一些篝火和火把。整片领地区域的外围,只设了一圈简易的栅栏作为保护,便再没有其他防护措施。另外,领地内还安置了一些流动巡逻的守卫。
队伍行进到领地外围,所有人纷纷蹲了下来,过了许久,五人才又起身潜入了领地,似乎目标极其明确,直接向领地的某地走去。
队伍走到了一个靠近领地中心的帐篷附近,停了下来。信智借着周围帐篷的遮挡,找到了一个靠近队伍的位置。队伍中一个须轮族人,看向一个瘦弱人族男子似乎是在询问什么,瘦弱男子点了点头。于是,这个须轮族人面向另一个高大的人族男子,用力地指了指帐篷,似乎是想让他进去。
高大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进了帐篷里。很快,从帐篷里似乎传出了挣扎的声音,但随即又恢复平静。接着,帐篷的门帘被掀了起来,从里面递出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这是一个须轮族人的头。手抓人头的高大男子也从门帘内走了出来,另一只脚还没踏出帐篷,就被在门外等候的须轮族人一刀割破了喉咙,仰面倒地,喉咙处甩出一道血泉,直到男人躺在地上,血液还依旧持续不断从喉咙里汩汩涌出。
另外一个瘦弱男子见到这一幕,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想要逃跑,却被身后的另外两个须轮族男人抓住,眼看这个男人也要被处死,突然听到有人喊道:“有人偷袭!快来人啊!”
空和芬里尔带着藤萝沿着恩威山脉,来到与信智约定好的地方,按照地图所示,再朝北走一段距离,便应该到了“血手部落”的驻扎地。山峰下的树木虽然稀落,但也给三人提供了一个藏身之所。藤萝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信智回来吧,从这里看过去,如果他回来了,我们一定可以看得到。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空在附近找了些干草和树枝简单地铺在了地上,示意二人坐下,说道:“信智这小子虽然皮,但是对待任务是从来不含糊的。放心吧,他一定很快就会回来。”
藤萝在空铺好的地方坐了下来,而芬里尔却没坐下。芬里尔戴着手套的左手搭在腰间的长刀上,右手臂撑在树干上,朝着“血手部落”的方向张望着。芬里尔说道:“从地图上来看,血手部落应该也是个迁居派,所以考察队在上面标注了问号。你们两个,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前面打探下。万一他们已经迁离了此地,我们也好早做计划。”
空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芬里尔说道:“怎么,信不过我?”
空对于芬里尔的敏感并没有察觉到,只是说道:“每次任务,我都要保证游隼的每一个人安全返回。信智从小学到了一身的侦查本事,加上他满脑子鬼主意,他们肯定抓不住他。你太容易冲动,我必须跟你一起去。”
芬里尔坏笑了起来,问道:“那你让藤萝一个人在这里,难道就不危险了?就只因为她不是游隼的人?”
空没想到芬里尔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忙看向藤萝,担心藤萝因为芬里尔的话而生气。藤萝确实生起气来,说道:“芬里尔!你太过分了。空大哥是担心你,你干嘛挑拨别人关系。你为什么总要说出让人讨厌的话?”
藤萝对空继续说道:“空大哥,你和他一起去吧,我在这里没问题的。我负责在这里留意信智,你们俩小心点。”
空安顿好了藤萝之后,便和芬里尔一同朝着血手部落的方向出发了。路上,空说道:“你担心藤萝,其实可以直接说出来的。这样也不会让藤萝误会你。”
芬里尔讥笑道:“知道了,家长大人。”空知道芬里尔并无恶意,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二人走了一段路程,隐约看到前面似乎有些光亮,便放缓了脚步,悄悄地靠近发出光亮的地方。待走得近了,二人发现的确是一个须轮族的驻扎领地。
此地严格意义上说,已经离开了草原的区域,虽然地势相对平坦,但周围土坡起伏,草地贫瘠,又不见有什么丰富物产。芬里尔实在有些想不通,为何这群人要驻扎在这里。即便是须轮族素来以掠夺为生,可这周遭除此之外,也再看不见其他烟火之气,又去哪里掠夺物资呢?芬里尔将自己的疑惑说给了空,空也想不到什么原因,二人便干脆作罢,不再多想。
二人趴在一个距离驻扎地最近的土坡上,向下观察着这个驻扎地。驻扎地内一共只有约10个帐篷,可见驻扎人数并不算多,但对于游隼几人来说,也是不敢硬碰硬的。其中一个最大的帐篷上插着一面带有染血手印的旗帜,从半截手臂上的外骨骼来看,应该象征的是须轮族,看来这里的确就是血手部落的驻扎地,接下来就是如何找到噬髓虫。
从这个部落依然一片安静来看,二人猜想囚徒守望团可能还没找到这里。二人商量,若能尽早下手烧毁噬髓虫,就算完成任务,安心返回,尽管让那个守望团纠结去。只是,想从这样一个部落驻扎地,找到噬髓虫,也并非容易之事。
二人在土坡上一边观察一边研究,噬髓虫既然如此珍贵,定然是由部落的酋长保管,那十有八九都是被藏在了中间最大的帐篷之中。但是,下面有另外一个帐篷引起了二人的注意。就在二人所在土坡的不远处,有一个帐篷外站着两个须轮族人在把守。空想起了之前在异域马戏团的事件中,便是马戏团长安置二人轮流看守放置重要道具的帐篷,便推断里面说不定就是放置噬髓虫的帐篷。而芬里尔却觉得不太可能,但却又说不清楚为何帐篷门口会有两个须轮族人把守。
芬里尔便说道:“那不如我们两个人打个赌,赌一个金币。”
空一听芬里尔提到钱,并不接话,直接把话题转向了如何才能进到帐篷之中一探究竟。二人正商量的时候,把守帐篷的两个须轮族人竟然带着帐篷外的火把离开了。从二人的动作来看,应该是急着去上厕所。
芬里尔见二人离开,立刻一跃而起,便欲冲下土坡。空小声问道:“你要干嘛?”
芬里尔扭过头说道:“若不趁着现在进去看看,哪会有更好的机会。”说完继续往坡下的帐篷冲去。空来不及多想,也只好跟着芬里尔冲了下去。因为两个守卫拿走了火把,帐篷周围便没了光亮,二人趁黑摸进了帐篷,凭借着帐篷门帘缝隙射进来的些许月光,打探着帐篷里的一切,可似乎帐篷里并没有多少摆设的东西。空心里想着,难道真的是找错了地方?
突然,空的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更加让二人没想到的是,空脚下的东西发出了一阵怪声。二人看不到是什么,一时之间吓得不敢随便移动。可怪声不断,空担心惊动部落的人,便试图用手去挡住发出声音的源头,但却因为一片漆黑,根本不知道去挡在哪里。
正在这时,上厕所回来的两个守卫听到帐篷里发出了叫声,忙快步走回帐篷,嘴里还不停地喊着:“谁?”一名守卫走到帐篷前,一把掀起帐篷的门帘,伸进一个火把,将整个帐篷照亮。
听到守卫靠近,空和芬里尔急忙躲到了帐篷门帘的两侧,打算先手偷袭。但随着一个火把被伸进来,二人却看到了怪声的来源,竟然是一个被捆在地上的人族女子。女子因有东西把嘴整个满满地撑开,让女子只能从喉咙里直接发声,所以乍听起来十分奇怪。女子也借着火光将二人打量了一下,眼中闪过一阵惊讶。
眼看须轮族人要举着火把走进帐篷里,三人都瞬间紧张到了极点,空和芬里尔各自已经摆好架势,随时准备接下这一场大战。
裂缝防线的内城墙上,6名士兵强撑着浓浓困意,盯着外城墙的动向。有的士兵时不时地回过头来看向已经熄灯的营地,疲惫的脸上挂满了对睡眠的留恋。其中一名士兵觉得今晚应该没有什么异动,便跟一同站岗的战友商量轮着睡一会。突然,听到内城墙里竟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
士兵们的困意顿时一扫而光,士兵们对看了一下,其中两名士兵急忙抄起火把,跑下城墙,循着马蹄声迎了过去。
待二人走到营地之外,马蹄声已经很近了。二人停下脚步,伸出火把循着马蹄声的方向照去。只见前面跑来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全身的毛色油亮,到二人面前便仰起马头,跺着马蹄停了下来,十分威风。二人来不及仔细观察骏马,直接朝马背上看去。其中一名士兵警惕地问道:“谁!”
马背上翻身走下一个身穿黑衣的人,来到二人面前正要说话,却被另外一个士兵认出,喊道:“是京吧!”
京稍一欠身,说道:“这么晚来到防线,让各位受惊,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我实在是有些急事,想要找营长商讨,可否放行?”
认出京的士兵,马上满脸带笑,对身边的战友说:“你不用紧张,这就是之前给你们讲过的,带着我们打退须轮族的游隼守望团里的京。”
或许是京的马蹄声,或许是士兵戒备的厉声,兵营里接连不断地亮起了灯火。士兵们纷纷涌出兵营,想要一看究竟,有的甚至还手里端着武器。京一眼望去,似乎士兵的数量比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多出许多。
这时,营长从他的房间走了出来,打着哈欠,问道:“怎么回事?”
刚刚的士兵兴奋地喊道:“营长,京来了,说要找您。”
营长一听到京的名字,立时也精神了不少,说道:“让他进来。”然后指着从兵营里出来的士兵吼道:“都看什么看!有岗的站岗!没岗的都给我滚回去睡觉!明天早训迟到,你们知道什么下场!”不等营长说完,所有士兵已经全部回去了,刚刚两名站岗的士兵也慌张地回到了内城墙的岗位上。
营长转过身,看着京,立马又笑着伸手迎了上来,一把握住了京的手,说道:“还能见到你,真好。”
营长粗糙的大手,强壮有力,兴奋地紧紧握着京的手,让京感觉略有些疼痛,但又不好抽出来,只好任由营长握着。虽是自从和营长上次相见,并没有相隔多久,但京总觉得营长似乎更加苍老了。不等京说话,营长又再说道:“我想你一定不是单纯为了来慰问我这个老顽固而来的吧,走,跟我进屋详聊,我们喝上一杯。”
京跟随营长进了他的小房子,营长说道:“你随意坐。”然后便走到柜子里取出了一个瓶酒和两个杯子。营长把杯子放到京的面前,并徐徐倒上了酒,说道:“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京并没有着急说明,而是先端起了酒杯,饮了一口。京放下了酒杯,问道:“营长,我想问你,你觉得我们这个王国怎么样?”
营长一时没反应过来,诧异地看着京,问道:“你该不会是就为了来跟我讨论这个吧?”但营长看到京的表情极其认真,就知晓京真正想要说的并不仅仅如此,便说道:“嗨,有啥怎么样的,五大王国都一个样,贵族高贵,平民下贱,现在又出现个异域,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还哪来的闲心去想王国怎么样。”
京苦笑着说道:“连营长的心都死了,那平民们估计也都是这样心如死灰的过活了吧。”
营长说道:“京,有什么想说的,你大可直说。上次一战,我就觉得你们游隼是一群好样的。就冲着我这群兵的性命,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你就说。”
京面露纠结,琢磨了好一会,又喝了一口酒,说道:“营长,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忙,只是事关重大,我必须要让你知道后果。”
虽然营长与京并不算熟识,但从之前的接触,营长也了解到了京沉着冷静的性格,并非轻易浮躁之人。眼前的京,心神不宁,营长心里便已知晓事态严重。
京又喝了一口酒,终于下了决定,将身子前倾,将手指勾了勾,让营长也凑得近些。营长照做,京在营长的耳边耳语道:“我需要你来做内应,我要夺国。”
京的话一出,惊得营长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张着嘴却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