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风景,因人的心情不同,就会呈现不同的色彩和情调。此时,无论是杨柳还是星月,都不再让人欢喜,只因等待的热情早已成了煎熬、成了焦躁。从“昏以为期,明星煌煌”到“昏以为期,明星晢晢”,原来早已跨越了整个长夜!
江有汜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
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后也处。
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
爱情开始的时候,我们总以为能够地久天长,可是世间有多少爱情能够圆满呢?有情人终成眷属,虽然美好,却未必经受得住菜米油盐的考验,生活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当雾霾与尘埃、苦涩与风雨频频来袭时,有多少爱情能够如最初般月白风清?
世间很多爱情都是走着走着就散了,看着看着就倦了,听着听着就厌倦了。曾经终身相守的约定,甚至不需要太久就会变得苍白无力,于是劳燕分飞,只剩回忆散在风中,难以聚拢。
对于无情的人来说,失去爱情就是挥挥手告别而已,甚至没有多少伤感,然后对于多情的人来说,爱情默然逝去了,就像带走了她的灵魂,整个世界都会消失。
就像诗中的丈夫是一位薄情郎。在三章诗中,那弃妇分别用“不我以”、“不我与”、“不我过”来诉说丈夫对她的薄情。“不我以”,是不一道回去;“不我与”,是行前不和“我”在一起;“不我过“,是有意回避,干脆不露面。丈夫在感情上是如此吝啬,做的是那样地恩尽义绝,无需再添加笔墨,其薄情薄意已如画出。
这不禁让人想起那个秋天,浔阳江边那个女子,枫叶正红,荻花瑟瑟,秋色无边,那个女子在琵琶的丝弦里弹出自己无处言说的凄凉,让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泪湿青衫。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
这就是她的人生历程,读来让人感慨。实际上,她也有过绚丽的青春,那时候她是无数人心中的风景,被人们追捧和艳羡。可是多年以后,所有回忆都已淡去,只剩下时光清冷。在荒凉的岁月里,她遇见那个商人,以为他能给她安稳、给她幸福;可是如今,那个人已远去,不知归期,她只能在月光下漫长地等待。
恍惚间觉得,《江有汜》中的女子便是那个琵琶女,在江水边形影相吊。她手中没有琵琶,心中的琴弦却早已弹出泠泠之音。我们能够听到,这无形的琴声里,有委屈、有苦涩、有寂寞、有凄凉。可是无论如何,她都唤不回离人。她当作信仰的爱情,其实早已不复存在。那个人离去的时候,便为这段爱情画上了残缺的句号,可她却始终不愿放弃。她不知道,为何那个男子会这么轻易地放手。
坦白地说,我并不喜欢长诗。与之相比,我更喜欢轻灵婉转的句子,三两句道出尘世万千悲喜浮沉,最是让人心旷神怡。但是也有例外,那些故事完整、脉络分明、感情真挚的长诗,也能让我爱不释手,就像《孔雀东南飞》《长恨歌》《琵琶行》。